出书的人谁都知道书名是书的一张面孔。同样的道理,设计书的封面和版式的人,谁都希望拿到一个可被设计的元素多的书稿。所谓“设计元素”,最重要的无怪乎书名,要么书名短,一针见血,类似麦家的小说《暗算》《解密》,漆黑的背景图与残缺的白色搭配,十分有效地说明了书的意图。
另外一个情况相反,书名长,很难一下子抓住读者。叶兆言曾经以“我们的心灵多么顽固”当书名,结果似乎不满意,最后与出版社联手,号称从广大的读者当中征集书名,而且对被采用的好书名,除了再版时使用外,还将对提供者给予重金奖赏。
可见,书名对一本书来说,快跟它的命根子差不多了!
不过,单纯从书名之所以成为“设计元素”而言,书名短未必就那么好,就象书名长未必就那么差一样。日本书市上最近非常流行长书名,除了设计上的需求以外,当然也不能否认大众阅读的心理变化,这一现象也许可以被我们拿来借鉴一下。
诺贝尔文学奖作家大江健三郎最近出版的长篇小说《美丽的安娜贝尔李毛骨悚然而逝》,根据他的自述,这个长书名取自于爱伦坡抒情诗《安娜贝尔李》,并称自己早在17岁的时候就被这首诗深深打动,“永远的美少女”
安娜贝尔李的形象从此进驻了心灵,挥之不去,乃至成为他晚年创作的一大动机。
同样也是去年秋天,畅销作家村上春树出版了一本关于长跑的书,书名也很长,如果忠实地翻译出来,应该是《谈论长跑的时候我说些什么》。日本文坛的重量级人物不约而同拿出长书名的新作,的确令出版界惊奇!
其实,仔细看上去,同样的长书名却表达了两位作家完全不同的风格。大江属于学者型的,一看就是读书读了满罐儿的作家,而村上属于说事型的,包括他这次起的书名,一念就知道是一句最普通不过的话。
类似长书名的畅销书在日本这些年越来越打眼,比如;《在世界的中心呼唤爱》、《世界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运转》、《给他白吃白喝也不雇他打工》、《把饭盛得满满的阿妈饭店必定生意兴隆》等等,动辄都是上百万册的销售量。
不可否认,长书名对于擅长文字设计的图书装帧家来说最值得欢迎,而实际上,上述这些长书名的日本图书都在文字的“刻画”上下了相当大的功夫,有时摆到书店显眼的地方,就像跟你坐下来聊天一样的感觉,那种倾诉于你的劲头绝对明确。
关于书名是否变长,暂且不做预测,也许因为IT时代导致了公众对于文字想像力的缺乏,凡事非得要你说清楚不可,但也许也是因为刺激视觉的图片大量侵入,迫使公众原有的文字想像力出让给了眼球上的轻快享受。
写到这儿,想起一位大腕儿级的图书编辑,犹太人,叫汤姆·马斯切勒〈Tom
Baschler〉,英国布克文学奖的创始人,今年74岁。
在他将近50年的编辑生涯中,曾经送出了14位诺贝尔文学奖的得主,包括海明威和马尔克斯。最近读到他的英文著书《出版人》,其中有关书名的论述非常高明,但可惜尚未看到中文译本,不知如何对译。这本书的书名虽然短,但对今天中国的出版界来说肯定是一本有价值的书。
全文原载《北京晚报》42版书香周刊2008年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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