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毛丹青
毛丹青 新浪个人认证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0
  • 博客访问:44,959,366
  • 关注人气:221,122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莫言馒头

(2008-12-26 08:32:07)
标签:

红高粱家族

中国当代文学

莫言

日本

分类: 美食美言

  十年前的秋天,中国作家莫言第一次访问了日本,作为全程的日语翻译,我与他同乘一架飞机从北京抵达大阪,而且在后来的两个星期内,始终一起行动。

 

莫言馒头

 

  也许是由于中国与日本的文化结缘,莫言在他的小说《红高粱家族》《丰乳肥臀》里面都留下了日本的影子,不过,他说他对日本的想像一大半都来自于对中国东北的感受,许多情景的描写也集中到了日本的北海道,因为这一地区与中国东北大致都在同一个经纬度上。

 

  其实,早在莫言计划访日的时候,我就请他读过拙文《隔岸钟声》,当时的目的也是处于了解日本人的自然观,而这一观念在某些细节上与中国人不同。文章讲述了一位爱知县的日本和尚,为了欣赏美妙的钟声,不仅要走到一条河的对岸,而且还要穿越一片桐树林,在月夜空寂之中静听清水洗尘后的钟声,桐木是空心的,钟声的传入伴随着一阵阵的空鸣,眼前的情景逐一化为了和尚心中的映象。  

 

  后来,同样在北京,莫言跟我说:“如果能访日的话,你能把眼睛借给我吗?”

 

  当时,他的话对我这个在邻邦生活多年的人来说,近乎是一次鉴定,因为我知道这种私人性的体验也许就是一位中国作家所寻求的。于是,在莫言访日期间,我为他安排了去我熟悉的伊势神宫和伊豆半岛。沿太平洋的海岸,从神户,京都一直往东,最后到达东京。

 

  莫言开玩笑说我是他的马崽,而且我的眼睛也已经移植到了他的心里。途中,我们专程去了爱知县,并且拜访了那位和尚和他的称念寺。  

 

  当天有雨,我们是开车到达寺院的,穿过山门前,有一家点心店忽然进入视野,莫言问:“日本的寺院边上都有点心店吗?”   

 

  当我正要回答他的时候,等在车窗外的和尚大声说:“寺院有法事,用点心的机会也多嘛,寺院是日本街道的面孔。” 就这样,拙文的人物走到了莫言的面前。

 

  原来,和尚不仅已经买好了刚刚出版的日文版小说等待莫言的签字,而且还介绍了站在旁边的点心店的店主。店主十分憨厚,微笑地跟我们问好。晚上,他们带我们去了一家名古屋的寿司店,吃完后又去了酒吧间聊天。莫言感叹道:“看来,和尚只有深入生活,佛教才能深入人心。”   

 

  这一天,我们住进了寺院,夜风犹如轻纱抚面,催我们入眠。次日清晨,在和尚敲响的钟声中,我们起床了。莫言说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好像空气变成了和尚的两只大手,把他托起来,而且让他在点心店的上空盘旋。我睡眼惺忪,朦胧中觉得应该跟莫言一起到点心店看看。

 

  于是,我们从山门走出来,不久就听见店内蒸锅的排气声,原来店主和他的太太已经开始工作了。莫言跟我并没有从店铺的前门进,而是从后门直接来到作坊,蒸锅从墙内的管道里往外排出大股的白气,絮散如烟。店主说:“尝尝吧,这是我新做的馒头。”

 

  莫言接过他的馒头,好奇日本的馒头与中国的不同,更象精制的小包子,里面是豆沙做的馅,发甜,而且很热。他吃罢,笑起来,竖起大拇指说:“莫言!”

 

  店主笑容满面,对莫言的赞赏深深地鞠了一个躬。从店里出来,我们和店主一起被和尚请到寺院吃了早饭,他十分歉意地对莫言说:“大作刚刚买来,还没有来得及读,这两天一定抽空阅读。”  同时他劝我把汽车停在他的寺院里,坐新干线去东京,这样方便,回来的时候,到寺院取了车回神户也是顺路。于是,我听了他的话,并且跟他们约好日后再见。  

 

  后来,我们到了东京,连续四天,莫言接受了许多杂志报刊,还有NHK电视台的采访,我一直为他做翻译,而且受他的山东口音影响,弄得我这个北京人也挂上了山东腔,莫言说我每天讲的话应该等于他的两倍以上。

 

  在离开东京的前一天,正好在我们去拜访出版莫言小说的平凡社的路上,忽然,我的手机响起来,对方是称念寺的和尚,一接通电话,他抢着说:“我们读了莫言的小说,非常受感动,店主说他要以莫言命名,制作新的馒头,叫莫言馒头。当然,我的寺院今后专用这个馒头,所以,等你回来取车的时候,请提前一点到我的寺院来吧。”   

 

  我急忙把和尚的话转告了莫言,他有些吃惊,随后对我说:“这简直是神了,我是不是还在那天的梦里呢?”

 

  第二天,我们回到了称念寺,迎接我们的是一群欢蹦乱跳的孩子,他们手里拿着绿色的纸花,胸前贴的是红色的纸牌子,每个人的名字都写得很大。原来,这是寺院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和尚就是他们的园长。在他的指挥下,孩子们大声地唱起了迎宾曲。和尚身穿黑色的法衣,点心店的店主也穿好了白色的工作服,而且头上还戴了一顶白色的角帽。最后,为了这个纪念,莫言在寺院内种下了一颗公孙树。

 

  在灿烂的阳光下,地面略有湿气,为幼树的枝丫撒注了一层润泽。 就这样,莫言馒头在日本诞生了。  

 

  2000年春节,店主经过了将近三个月的准备和不断的工艺改进,终于把莫言馒头做到了让自己满意的地步。为此,和尚,店主和我专门去了北京,把馒头送给了莫言。

 

  大年三十的晚上,莫言和他的妻子女儿款待了我们,而且他跟我说:“现在想起我们在寺院和点心店的那段时光,我觉得我好像走进了童话,要不然就是我还留在了那场梦里。”   

 

  听了莫言的话,看着东瀛客的幸福面孔,我的内心是温暖的,因为我知道,这个场面也是中国的当代文学与普通的日本读者相逢的一个瞬间。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