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海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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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海上来
外婆和母亲陪着从内陆而来的舅舅,重走一遍儿时的时光。那些细心雕琢的岁月在这些成年人的身上镌刻下了最真实的印痕。回忆,总是有点力不从心,儿时的玩伴,早已面目全非,只有酒桌上的海味和觥筹交错。而记忆总会交织着无尽的感慨。
岛,是悬在海上的生命;岛,是系在内里的命运;岛,是每个渔人最柔软的牵挂。
从海上来,回海上去。
黄龙,在我的记忆里,是儿时坐小舢板时候的呕吐不止,是那座位立山顶、悬空而立的“元宝石”带来的惊奇,是大吃牡蛎的豪爽与惬意,甚至是石阶的陡峭林立。
很远很远的故乡,从外婆和母亲的血液里安静流过;那些遥远的海浪声,荡涤着每一根脉络。我总是不记得它有过怎样的过往,不记得那时候见过的所有族人的脸庞。仿佛这些与岛交织的时光都来自我的梦乡。
听着那些皮肤黑黝、慈眉善目的祖辈们说着我的长大,突然觉得那是多么遥远而深邃的关于时光和远离的故事。族人的子孙们,在一季一季的台风过后,也成为了漂泊在城市的孤岛。那生命维系的长长的脉络,被如我这样的子孙无情遗忘。
走在沿海的小路上,听着脚下传来的海浪声,海水湛蓝湛蓝,这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海。来自太平洋的海风从遥远的地方吹来,午后的阳光凌厉,仿佛能刺穿皮肤。石屋如同碉堡一样错落有致地坐落在凭海的低山上。垒砌而成的墙拥有抵抗台风的足够力量。从石器时代开始,我们的祖辈就生活于此,黄龙——那是吴越时代勾践眼里的的“仙岛”,那是明清时候的海防第一线。
只是,这一切,在今天都已经被遗忘。岛上的子孙们,在离开小岛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那些窄窄的巷道,那长长的碎石路,那无尽绵延的滩涂,那肆意抖落的阳光,少了年轻的书卷气,少了离开故乡的子孙们回家的脚步声。或许,我们遵从的,只是离开、离开,而忘记了宿命,忘记了我们是从海上来。
我终于明白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归宿感。母亲早早地打算着将城市的房子卖掉,回小岛安度晚年。不管城市多么安定,不管城市的岛多么繁华,来自海上的人,总归是要回到海上去的。
张爱玲最后尘归大海,她的故事与漂泊相关,那漂泊的一生只是因缘而致。
我从海上来。将回海上去。这不是因缘,而是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