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条咖啡路

 

    梦里，又回到了那片咸涩的土地，又见到了那片氤氲在月光里的海。

    窄窄的巷道，平荡的滩涂，傲然伫立的石屋，孤独停泊的渔船。还有那条长长的碎石路，奔走过我的童年。故乡，东海上的那个小渔村，在20几岁的年纪，依然无数次地出现在我的梦里。

    终于知道，是故土赋予的自己的禀性，完成了自己今天要受的苦，要收的福。原来，我们当初纵然要逃离的土地，即使只是生活了几年，那也才是滋养性情，滋养命运的真正胎盘。逃遁，是无力的挣扎。

    人们为什么要去流浪呢？异乡、外地，所可能扎痛的创口，都必须在回得故里之后，才能医治，才能平复。一辈子不必离开故乡的人，是多么地福分，他们才是真正可以言说幸福的人。

    今天，在异乡，我终于明白那句：生怎么样的性，受怎么样的苦。翻过的《四世因果录》，也终于可以渐渐明了。而自己的禀性，纵然难以言说，却依然是故土的造物，正如我漂泊异乡却依然继承着最朴素的乡音。

    故乡路，那是一条咖啡路。充满着童年的气息，走在那条路上，会是甜蜜的旅途。咖啡路，故乡路，一条通往心灵深处，追寻灵魂的幽秘的路。

    好长好长的路，好远好远的故乡，那在光线黯淡的屋中摆乌木家具的故乡，那在大叶梧桐的覆盖下生长青苔的故乡，那老人们脸上密布皱纹，皱纹内折叠着暗影的故乡，那在烛光下晃动着巨大人影的故乡，那好远好远的故乡。

    生怎么样的性，受怎么样的苦，要想不苦先化性，性圆，性光，性明灼。

    即使在异乡的漂泊，我的心依然住在故乡。那么多至亲的人在故土，那么多生命的源时光流放在故土。我心生牵挂，怎能背弃故乡？

    我要让自己的生命之树，长得完好，茂盛，用来回报至亲的人。

    今天，我的梦里，将会有那一条长长的咖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