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草

 

       孩子，还记得老房子小小院落里那满地的天堂草吗？

       不记得了……

       那你还能找到那间老房子吗？

       不记得了，它们不是早就拆掉了吗？

       那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不知道，真的太久太远了……

       孩子……

       

 

       梦里。听到奶奶的问话。

       醒来的时候，想起梦里和奶奶的对话。终于想起了那片天堂草。想起小时候坐在门前的小院落里，跟奶奶的那段对话：

       ——那是什么草？为什么能开出雪白的花？

       ——天堂草。

       ——什么叫天堂？

       ——是一个人死后要去的地方。

       ——什么叫做死？

       ——永远睡下去，永远都不会醒来。

       ——那会做梦吗？

       ——……

       对于这场对话的具体内容，如今的我已经记不全了。只记得当时的问话的意思。一个五岁孩子和六十多岁老人之间的对话。

       在那个阳光很好的午后，彼此相拥，摇着老藤椅，班驳的墙角边有虫的叫声。时光安静。天堂草依旧在脚下肆意地生长，纵情地微笑。

       时光凋落。老屋早已经拆去，院落已经铺成了水泥地，天堂草在大地上枯萎。

       时光凋落。我已远离故乡，奶奶已经永远睡去，永远不会在醒来。一切都变了。

       而飞舞的时光，年轻的生命，还在。

 

       第一次明白死亡就在身边，是在小学的时候。

       两个小学同学的意外离世，让我们突然意识到，原来死亡离孩子很近很近。恐惧笼罩在小小的教室里，害怕写在每个孩子稚气的面庞上。

       上高一的时候，敬爱的老师在病榻中离世，在他的追悼会上失声痛苦，情绪难以平复。用颤抖的手写下那篇《星光不灭》，写到让自己泪流满面。觉得世界的不公。为什么总让灿烂的生命匆匆离开。

       大学远在异乡，爷爷和奶奶相继离世，却赶不及参加他们的追悼会。只在梦里和他们对话，回忆过往。只能在文字里怀念他们。默默望着幽幽的天堂草，静静地思念。

 

       

知足

 

       在网上看到少年作家子尤的去世，心里瑟瑟发抖。十六岁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一个爱诗的少年。一个看透尘世的孩子。一个用文字乐观生活的孩子。睡在病榻上，却用文字划出最美丽的一记符号。

 

       看着那个孩子的博客，情绪很复杂，很想说——

       那些活着的灿烂的生命。知足吧。知足而梦想地活着。

      

       为自己的名利活着，太累。为别人的评价活着，太累。

       拥有健康，拥有梦想就该知足了。可是，为什么我们不开心？不能像子尤一样开心乐观地活着。心智单纯，心灵纯净，做梦，为人生歌唱，忘记忧伤。

       我们活得太累。所以上帝惩罚我们在人间遭遇苦难，很迟很迟才肯招我们去天堂。

       我相信，子尤定是天使。上帝不愿意让他承受太多的人间痛苦，让他心灵干净地重新返回天堂。

 

       知足吧。知足不代表没有追求，不代表轻易放弃，知足是要量力而行，知足是要用感恩的态度学会生活，感激生活，这样人生会很美妙，而不是满眼都是忧伤。

       大家都不知足。不知足生出许多不开心，许多疲惫，让人生消耗得很快。

       比方，保送本校研究生的人望着别人保送了外校，就扯着嗓子说，如果我去联系…该怎么样怎么样…然后，又有保送的人说，实在不想保送，要去找工作。于是，他们心里会有很多不甘。其实，为什么要这样呢？每一次选择都是郑重思考的结果，人生不是赌博，不可以后悔，总要量力而行。想要的太多，失去的也会很多。

       里根说，上帝赐给我南希，我每天都在感激她。

       是啊，我之前也是这样心存感激。可是，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功利了？变得那么小心而害怕起来？变得不甘心？或许是周围人的过于自信，压制着自己，或许是自己太浮躁，忘记了生活的本质，或许是周围人群的功于心计，让自己也发生了变化。

       我该知足了，健康，梦想，为梦想追求的勇气，我都有，生活平静，安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有爱着的朋友和家人，还能自由的歌唱和书写，这样的生活我还有什么不知足？

  

       想起以前每次参加比赛，总是静静地告诉自己：比赛总归会有最后一名，努力了就行了。于是，每次获奖的时候，总把它当作一次意外，一次特殊的眷顾。于是，每次都对生活充满了感激。

       这样多好。简单纯净。所以，一直害怕功利，害怕周围人的功于心计。努力做好自己，保护好自己。足矣。

 

       和生命，和健康相比，功名真的是虚无的东西。我们何必那么在意追求？何必让自己活得那么累？

       为梦想而活的生活本该是充满激情，充满感激，充满愉悦的旅程，那我们就该知足地活着，感恩地活着，开心地活着。让灿烂的生命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