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到王公里的十字路口，中巴车停了下来。前面堵车。

随后，我们的左手边缓缓停下一辆大货车。

很明显，即使隔着玻璃你也看得出，货车上的乘客有点多。

 

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我们这辆车的乘客们一边埋怨，一边将车窗关得死死的。

十七天后的这个晚上，我掏出一根烟，点上，云蒸霞蔚中看见自己掏出手机拍照的样子。忽然想——

人们会可怜一条瘸腿的流浪狗，一头待宰的黄牛，一只小麻雀，甚至砧板上一条大口喘气的鲶鱼都会引起我们的同情，可似乎从来都没人同情过猪，不仅如此，猪在临死前的嚎叫都会被诙谐的人们借以形容某些富有喜剧色彩的声音。真是奇怪的事情。而且我们一口咬定，猪们从来都不会考虑这些。

 

我们辩解说，因为猪是喜乐的象征，这点毫无疑问，就像猪八戒无疑是喜乐的象征一样，你没听说么？有七八成的女性在唐僧师徒四人中选择猪八戒做男朋友！多好啊，幸福得像猪一样。

 

越说越纠缠，喵喵干活又要说讨厌了。

换个思路，开始像我的同行者一样思考。

 

猪是双眼皮的，这点你肯定不知道，因为你不热爱生活。我还要告诉你，更多的猪拥有三眼皮，甚至是四眼皮——没有单眼皮的猪，至少我没见过。谁见过？我敢打赌，赌六块钱，他一定是在镜子里看见的。我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我相信天下不可能有人像我这样和猪长时间对视过，我的理论源于生活。

 

八姨家的茅房是我偷偷抽烟的最佳场所，每当这个时候，八姨养的猪都会跑过来，眼睁睁地看着我。作为一头没见过世面的猪，它从没见过戴眼镜的人类，更何况这人的鼻子里居然还冒出了烟！这引起了它强烈的好奇心，它定定地看着我。这让我义愤填膺，因为我发现居然连猪都是双眼皮的，这简直就是在挑衅那些割双眼皮的女士们！更恼火的是，看着看着，这家伙的视线竟逐渐下移——我用低声怒斥制止了它，看什么看，没见过啊！说着施展法术，朝它脸上吹去一小朵云。它耸耸鼻子，哼哧哼哧地转身离去。

 

吃晚饭的时候，八姨用筷子点点眼前的一盘茄子，说，中心市场快收摊的时候，会有人来收菜，人家不要的他都收了去。别个问，这些菜给谁吃啊？他就笑着告诉你，喂细猪仔！怕我不明白，八姨接着补充一句，那人就是你们二中食堂里的，都把你们学生当猪一样嘞！

 

那时我正读高中。

 

事实上，当我也夹着备课本站上讲台之后，才发现这个说法其实极具普遍性。隔壁办公室有位蔡老师，人问，您夫人干什么工作？蔡老师冷笑一声，答曰：和我一样，养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