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小球写给仇和的信
(2009-07-28 10: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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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您好。我是一个在泰国教汉语的年轻人。很抱歉我也参与了这次的写信行动——之所以抱歉,是因为这么多的信,对于日理万机的您而言,不啻于严重的骚扰。所以我也并不期望您能看到我的信。我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就开始坐在电脑前开始笃笃打字。您没准儿会觉得我纯属吃饱了撑着闲得蛋疼。
关于那个少女卖淫案,我也不想说什么了,我想您也已经听到厌烦了——虽然接受公民的口诛笔伐,原本也应该是官员的一项职责,但是我想您和您的众多同仁一样,早已经不习惯了吧。况且,我一直觉得,男人和自己不爱的女人发生了性关系,给钱是天经地义的。因为在千百年来,女性在性的方面始终处于弱势。如果一个国家,居然在这方面打压女性,无疑更加助长了许多男性惯于白占便宜的无耻习性,虽然我在生理上是男性,也同样觉得这是很不高尚的,不利于建设和谐社会和倡导绅士风度。
我在这里只想和您说说这个世界,这个国家。当我还是个学生的时候,我过分沉迷于物质和无用的幻想,加上我本身,又不是很善于形成主见,所以基本上,我只是一个庸庸碌碌,随波逐流的普通学生,就像您所看到的千百万个普通大学生一样。我们浑浑噩噩,诚惶诚恐,每天不知所谓地生活着——这些,应该是令您与您的同仁们感到满意的吧,因为如此茫然而又顺从的我们,无论如何,不会触及到肉食者的威严和荣华。我们的国家,有了如此温和驯服的年轻人,将得以歌舞升平,永葆安康。
后来到了毕业的时候,我很惊慌。因为四年的大学教育,我几乎没有学到任何东西。我的专业是涉外文秘,直到毕业,我仍然不知道我这个专业要让我学会什么。我不会操作电脑,不会组织会议,不会记录会议内容,不会给领导撰写漂亮的发言稿。我甚至不能流利地和别人交流。我几乎就是这样一事无成地毕业了,对社会感到非常恐慌——事实上,这个震动的余波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消去。在我毕业后长达半年,我始终没有去找工作。因为我的文秘专业,注定了我的工作将是十分枯燥,呆板和危险的,而且这份工作最大的危险,不是在于失去生命和健康,而是在于最终将失去真实的内心。
我的父母,只是很普通的人,甚至很清贫,但是他们教给我一条最重要的道理:不要为了利益而去伤害其他人,要守住自己的良心。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而归根到底,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你的,因为你最终带不走任何东西,包括你自己的身体。我一直牢牢记着这个道理,因此才一直犹豫着,没有进入任何政府机关,也因此对这个世界,确切地说,应该是这个国家,产生了越来越多的疑惑。
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看到了许多悖于我从小恪守的人生信条的事情。我发现这个世界这个国家,是如此狂热地鼓动着人们去竞赛,去斗争,去巧取豪夺,各种名利,各种增长。无数人不惜出卖自己的良知,去换取日进斗金,或者权势熏天。我在所有掌握着主流话语权的媒体上都看到过对这些的行为的献媚和追捧。还有许多进化论者,信誓旦旦地宣称,只有这样,才能优胜劣汰,社会才能进步。我对这些学说感到非常不解,因为它们完全违背了我自小受到的良心教育,以及曾经在这个国家里的温情脉脉。我只是觉得,如此歇斯底里地追求一些其实是十分虚无的东西,难道不是很悲哀的吗?为什么一定要对它们如此趋之若鹜呢?一个富可敌国,权倾朝野的人,不也和一个耿直清贫的人一样,终究要化为尘土吗?那么为什么非要变得如此扭曲,丑恶,而不能始终忠于自己的良心,坦然地过完一生呢?毕竟人生实在是非常短暂,对每个人都一样。
我非常希望您可以帮我解开这些疑惑。天热,请保重身体。
一个异乡人,覃小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