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吉他师傅。96年我认识他。97年他教我弹吉他,卖打口带,到酒吧干活(那时候我号称酒吧杀手,因为所到之处必然客人走光);有一次他用没有后座的自行车驮我(自行车是我40元钱买来送他,好奔波于北京夜晚的酒吧之间),我坐前杠,时久腿酸,不能行走。他放我下车,轻轻举起我,放我于路边。(我身轻,如燕,如燕)。98年他离开北京。从此杳无音信。2002年他call我4年前的摩托罗拉进取型呼机。三天后我查台复机。一个女子接电话。然后是我师傅。他说他在北京,他要见我。
2002年深秋的夜晚,在北京郊外的小洋房里。我们陷在沙发上,喝酒。加冰的葡萄酒。伏特加。年轻的女人蜷缩在沙发上。波浪发,红唇,细细弯弯的眉,狭长的眼角,镶着珠子的黑色披肩。她游学新加坡、伦敦,父母为她已在各处购置房产。她服务于上海外企,花销每月逾万。她点燃一根香烟,她胸有成竹,美目流转,莺声燕语。那个男人伺立于左右。递烟,点火,倒酒,炖汤,无微不至。眉目传情,昵喃细语,拥吻咂咂有声,我伏在沙发之上,看不见。
他是我师傅,我是他徒弟。现在我是大陆猛挺伟,他是美女裙下臣。我变得消瘦,他却圆胖脸。他是浪子,从来无家。他轻轻说,他一直感觉我是他的亲人。我笑说如果他日落拓,我定然去烟花繁华之地投靠他。
他日真是落魄销魂,我又能真的投靠谁?
我洗得澡,头发湿湿,穿丝薄睡衣,罩粉红毛衣。我以为他要与我说话来,讲这四年的别离和变迁。但他说,晚安。他上楼去。
我一人在电脑前,渐渐,手与脚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