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背后的战争

文 孙赛赛

9 月是《时尚先生》13周年刊，我们想做点有惊喜的东西。在消费方面，我们一直希望能通过每月的努力告诉你哪身服装能让你看起来更有信心，而哪辆车安全、环保又能让你真正体会驾驭快感⋯⋯于是就想到能不能拍摄一组大片，把一个男人值得拥有的东西全部放在一起。

工程庞大! 梁栋一个月的时间都在前期准备。为了找到适合体现卧室、办公间、浴室、衣橱的4 个空间，先走遍了北京的家居店和五星级酒店，都不成。又找了6 个设计师聊，再去他们推荐的场地看，还是不行⋯⋯好不容易定下一个可以拍厨房的地儿，但是想点火，场地不让；放干冰做烟，也不行⋯⋯一天拍下来，编辑筋疲力尽，效果却不尽人意。那天离截稿日只有2 天了。晚上，我和梁栋打电话打了3 个多小时。我提出换方案，他情绪很低，说：我为这个事都快急哭了，我真的太累了，关键是时间也来不及⋯⋯这么庞大的事情，前期这么多努力，而换方案等于要重新开始。

但是，做杂志就得这样，不可以有退路。新的方案是在老旧的厂房拍这些精致的东西：这样反差大，空间本身有历史气息，有时间凝固的感觉。梁栋和实习生肖茜用一天时间去了北京电缆厂、以及整个798、751厂，还去了首钢⋯⋯

为了呈现戏剧感的空间又体现指导性，我们为每一P 都安排了一个元素，气球、草、镜子和蜡烛。制作的时间和金钱成本都得加码，比如要把1000 个气球浮在半空，就是每个花3 块钱吹氦气，又不能让他们飘得太高，还要在上面加一块巨大的临时屋顶⋯⋯

更耗力气的是草。我们要做一堵充满生机的绿色瀑布一样的墙，就像巴黎Quai Branly 博物馆外墙那样。果然打了一天电话都找不到合适的供应商。好吧，自己做。找来4 米高的铁架，用钢丝线编织方格，再工厂外拔来飞长的野草密密麻麻插在里面。北京盛夏的烈日下⋯⋯（呵呵，我情不自禁地把这写成了人民日报的事迹稿），几个人连拔了3 个小时，棚里草堆积如山，时尚的编辑们戴着手套的手也还是被划伤了⋯⋯还有那16 块2 人高的镜子，500 多根各种尺寸的蜡烛，也同样充满了各种难题⋯⋯

我们的摄影师赋之雷说，这是他拍了七八年来最大的工程。

拍摄终于可以开始。从早上7 点开始一直拍到第二天早上7 点，遇到了无数问题，每个家具都有不同的运输要求和退场时间，催促的电话不停响起，所有人的手机都打到没电；所有工人的时间都超了，谈判、吵架、嗓子哑掉，头脑崩溃掉⋯⋯但就这样24 个小时我们也只拍了3 张照片。赋之雷刚动完肠胃手术不久，几次说自己真的撑不下去了，可还是撑下来⋯⋯

在制作本期的时候，我们也在为13 年庆典拍视 .，我说起了《时尚先生》的不同。只有《时尚先生》开了一本杂志拍电影的先河，只有《时尚先生》把设计专题变成了一个汇集全球最优设计的展览⋯⋯我想，《时尚先生》之所以不同，就在于我们认真的选择，在于我们较真一样的精益求精。对我自己来说我的不同还在于这本杂志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份正式工作，我对这里有着深深的感情。

记得今年年初我终于去到美国Esquire 总部，进门时看到一排整齐的美国国家杂志奖奖杯，心里突然有种充满到溢出的感觉，我想我其实能够理解那每一个奖杯后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