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马》:拉蕾出走以后怎么办?走了再说
(2016-06-05 10:55:01)利用婚礼上女方总要为难新郎的习俗,拉蕾用沙发加电视机等物件死死地把门顶住,阻断了小姐姐的婚事,阻挡了抚养她们因此觉得有权左右她们生活的叔叔的意志。既然疯狂的叔叔砸碎了五姐妹通往外面世界的窗户,拉蕾索性将能够得到的钞票塞进鞋里、包里,拉着小姐姐逃出了禁锢她们五姐妹的家。在卡车司机拉辛的帮助下,拉蕾和小姐姐终于坐上了从土耳其这座北方小乡村到伊斯坦布尔的大巴。那时,拉蕾还是一个春心刚刚萌动的小姑娘,设计并实施从那个对女孩子极不友善的家乡逃脱出来寻求跟男孩一样被社会接纳的计划,对拉蕾来说,过于重大,车进伊斯坦布尔正值黎明,晨曦金灿灿地涂抹在城市的山水城市的道路和建筑上,特别是那座连接欧亚大陆的大桥,美极了。与此相映衬的,是沉沉坠落甜蜜梦乡的拉蕾:棕色的长发飘拂在毛茸茸的脸上,上面写满了经历过高度精神紧张以后的恬适,拉蕾终于出走成功!
拉蕾与小姐姐在弯弯曲曲的伊斯坦布尔街头找到了老师的家,当老师惊讶地拥拉蕾入怀的时候,土耳其电影《野马》剧终。我不知道有没有观影者问过一个问题:拉蕾出走以后怎么办?我问过。没有办法,在我像拉蕾一样年纪的时候,我们的社会正迅猛地拉开关闭了30年的国门,境外特别是西方的社会思潮汹涌而来,让我们这些打小就被要求跟着奶奶学习女红的小女孩猛然醒悟,我们可以做跟妈妈不一样的女人。可是,泥沙俱下的社会不会因为我们是小女孩而特别善待我们,这时候语文教材里的那篇鲁迅先生的文章《娜拉出走以后怎么办》的文章,让我们可能失去了走得更远的机会。如今回首来时路,太多的遗憾让我忍不住要自责:其实可以管它怎么办,走了再说!
除了感同身受,对拉蕾的出走投出了没有一丝一毫疑惑的赞成票,还因为初出茅庐的土耳其女导演丹妮兹·盖姆泽·厄古文将五姐妹的青春拍得太无敌又用幽默和无奈将土耳其北部乡村的世俗拍得太匪夷所思——当五姐妹在足球场上尽情狂欢的画面通过电视传回家乡的每一台电视时,保姆先砸坏家里的电表箱而后又砸坏村里的变压器的细节,叫人忍俊不禁的同时真是苦涩得哭不出来。
惟其如此,青春的五姐妹与乡村习俗的对冲,才显得那么有张力
蔚蓝色的大海边,失去双亲、由叔叔抚养、祖母照看的五姐妹放学回家的路上,没有抑制住勃发的青春荷尔蒙,与一群男同学打打闹闹,她们中甚至有人坐上了男同学的的肩头。蓝天、蔚蓝色的大海、一群白衣少男少女在肆意地打闹,这样的画面,纵然是早已忘了青春滋味的观影者都要垂涎得无以言表,但在五姐妹的家乡,她们却要遭受被祖母一一检查还是不是处女的惩罚。
五姐妹被关进了自家的大院,她们当然不肯束手就擒,于是,逃出去看足球逃出去会朋友,每一次逃跑后窗上的铁栅栏就要加密一些,我以为接踵而至的《野马》会因此阴郁不已,但是,年轻的女导演却能在黑屋子的场景里照样将青春气息拍得扑面而来,看那一场戏:炎炎夏日的午后,五姐妹实在百无聊赖,五具青春的胴体交叠在一张床上,连银幕外的我们都闻到了肉体的香味,却一点儿也不淫秽!原来,打开了的青春可以不论及未婚同居、未婚先孕,也能表现的如此性感呀!
由此,五姐妹因着各自的个性而不得不接受的青春的果实,就更加叫人唏嘘不已。
大姐,是有条件地屈服于小村的世俗,可以嫁但要嫁给那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可惜,电影远不及人生那么长,我们无法知道当大姐与自己心仪的那个男人之间的爱情变成柴米油盐后,日子还好吗?
二姐,因循守旧地嫁了一个叔叔让她嫁的男人,新婚之夜因为不见除夜之血而被夫家送去医院检查是否处女。“我跟全世界都做过(爱)。”二姐对医生说出的这句话可谓痛快,可惜,这样的痛快二姐只敢在密闭空间里跟医生说说,证明了清白以后随夫家老少回到新婚后的家园,二姐的一辈子不用想我们都看得见她的终点。
三姐呢,索性将自己摔破了看叔叔你怎么办。在叔叔的车里与一个男人交合以后,电影不再告诉我们三姐因此会得到什么样的惩戒,于是,我那么牵挂她,不知道电影结束以后她会怎么样?!
倒是没有主意因而柔弱的小姐姐,可能会因为听命于小妹妹拉蕾而让自己的人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没有?我们没法走进《野马》跟着她们走到人生的尽头,就像我无法将我的祝福揣进我最喜欢拉蕾的兜里伴随她到永远。
是的,五姐妹中我最喜欢拉蕾,五姐妹中她最漂亮只是原因之一,最喜欢她还是因为她别具一格的性情。瞧,当奶奶将姐妹们唤进里屋要检查她们骑过男孩的肩头后是否还是处女时,拉蕾扔一把椅子在院子里要点火烧了它,理由是,“我们的屁股坐过。”还是她,去看足球的要求被拒绝后,胆敢带着姐姐们逃出去看球赛。至于她带着小姐姐逃出禁锢在黎明时分抵达梦幻一样的伊斯坦布尔,尽管“拉蕾出走以后怎么办”的问题让喜欢《野马》的观众有些惴惴,就算拉蕾的将来不甚了了,那又怎样?拉蕾已在年少时通过自己的选择让青春闪耀了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