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响乐的历史》:4集太少40集也不多
(2016-03-31 12:34:25)我不知道其他乐迷是如何聆听交响乐的。我会在一段时间里集中聆听一位作曲家的作品,或者贝多芬,或者勃拉姆斯,或者柴可夫斯基,或者马勒……这样聆听的结构是纵向的,比如,从贝多芬的第一听到第九,大致可以把握贝多芬的交响乐作品是怎么从躁动、勃发、平和到最后的迸发的。纵向聆听的缺点是,遇到障碍会以不喜欢为借口,绕过一个人的作品,比如,布鲁克纳。这个一辈子都在小心揣摩周遭对其作品反应的作曲家,照理应该从善如流吧,可同时又是执拗的布鲁克纳,一旦进入到创作状态,就变得不肯流俗了,于是他的作品,我至今勉为其难地听着,庞大的体量和因为想要表达得太多而显得过于丰富的音乐元素,让我冥冥中觉得布鲁克纳作品在等待一个像发掘了马勒的瓦特那样的指挥家,来擦拭他乐谱上的蒙尘。纵向聆听的另一个缺点,就是当我们被作曲家的一部作品迷醉得不能自拔时,总是自我放纵地留步此地不肯往前迈一步,比如,我极喜欢马勒的第九交响曲,除非去听现场,在家选择聆听马勒,总是不由自主地选择马九。
BBC的《交响乐的故事》,帮助我学着横向聆听交响乐。在系统的聆听中,我跟着西蒙·罗素·贝尔的脚步的讲解,从海顿的安宁与讥诮、莫扎特的典雅与精致、贝多芬的愤世嫉俗与犹如神启般的创新、柏辽兹的随心所欲与情意绵绵、舒伯特低调与爆发、瓦格纳的恢弘与狂热一直听到到李斯特的优雅与诗情,从勃拉姆斯循规蹈矩下的一汪深情、德沃夏克放眼世界的胸怀、西贝柳斯近于洁癖的洗炼一直听到到肖斯塔科维奇夹缝里求生存的悲情和激越——我想说,也许小时候听人讲贝多芬“扼住命运的咽喉”这个故事的次数太多,以致,刚刚开始喜欢古典音乐时,我总是下意识地绕着贝多芬走。2014年,机缘巧合开始沉迷贝多芬的晚期室内乐作品,钢琴奏鸣曲和弦乐四重奏作品,一遍遍地通过现场和唱片聆听,贝多芬何以是古典音乐作曲家中的翘楚,我找到的无可撼动的理由。虽然言及每一位作曲家,都会配以马克·埃尔德指挥BBC交响乐团演奏的片段,在这么多片段中,贝多芬的第六《田园》一下子就峭拔了出来,特别是第二乐章《小溪边》,真是美轮美奂。
因为平和而闪烁着包容天下的母性光泽的《田园》,在贝多芬的九部交响乐中,空前绝后。正因为有了《田园》,贝多芬成为古典乐坛独领风骚的乐圣,当之无愧。贝多芬的作品,尤其是交响乐,是“愤怒出诗人”的况味,为何愤怒?贝多芬渴望异性之爱的心田始终得不到润泽。爱情得与失,能够帮助作曲家迭出佳作,生理学、心理学已经给出了足够的科学依据。
贝多芬得之于失,而柏辽兹得之于得。
在《交响乐的历史》之前,柏辽兹我听得不多。有人说,《交响乐的历史》可作入门者的启蒙教材,那么,关于柏辽兹它就是我的启蒙教材。这个法国人,我并非不知道作为作曲家他有些浪漫有些不羁,更知道他的戏剧交响曲《罗密欧与朱丽叶》得之于爱情——疯狂地爱上英国女演员哈里德·史密森,让柏辽兹想用自己的方式将舞台上的哈里德·史密森变成永恒。可是《交响乐的历史》,让西蒙·罗素·贝尔邀请一位女士分饰罗密欧和朱丽叶,朗诵“楼台会”片段,背景音乐就是柏辽兹的音乐作品《罗密欧与朱丽叶》,清亮而羞涩的双簧管吹响时,朱丽叶在怯懦地表达爱意;浑厚而温和的大提琴拉响时,罗密欧在坚定地宣誓爱的忠诚——柏辽兹让一向表意的音乐语言找到了言之凿凿的方式,有意思。音乐真的无所不能!
可惜,用4集的体量来讲述交响乐的历史,实在匆忙,我深深喜欢的马勒,片子几乎是点到为止。就算其花了大篇幅讲述的肖斯塔科维奇的交响乐作品,也有不解渴的烦恼,况且,如柏辽兹的《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样深埋着作曲家机心的交响乐,一定不止这一部,所以,《交响乐的历史》,4集太少40集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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