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拉斯的小音乐》:她一直在寻找读者对她的期待
(2016-03-18 09:51:34)这本说不清楚是研究报告还是文化随笔的《杜拉斯的小音乐》,仅看书名,后者无疑;可是勒口上“本书为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阶段性成果”的字样,又让人觉得是前者。阅读的过程,更是让我迷糊,我索性抓住这本书的最亮点:玛格丽特·杜拉斯“情人”的演变过程。
书的第8页,有一段作者黄荭的自况:“母亲一直一个人拉扯我和哥哥两个人,现实让她变得能干,要强,也很忙碌。哥哥不爱读书,常惹是生非,总不让她省心,多纳迪厄夫人的疯狂,我想我母亲也一定经历过,还有我看见的,也有我没看见的,脆弱。我从小到大都很优秀,大队长、三条杠、名牌大学、翻译、出书,但母亲并不感到骄傲和安慰,她的眼中只有儿子”。这一段文字中的多纳迪厄夫人,就是杜拉斯的母亲,三个孩子中一味偏袒大儿子,投资堤岸失败以后家庭生活难以为继后,还一味满足杜拉斯大哥哥过分的生活需求,怎么满足?小女儿如花的岁月。
黄荭说她并不愿意投身于玛格丽特·杜拉斯的研究中,但她还是深陷其中,个中三昧在书的第7页黄荭请一则波斯古国的寓言来代言:大臣被死神撞了一下后,慌忙策马逃往撒马尔罕。当晚,哈里发在广场上遇到死神时责问她为什么要吓唬他的大臣,死神回答,她当晚会在撒马尔罕等大臣,只是在巴格达看见他让她大吃一惊,就冲他打了个手势。
也就是说,生命中的一些相遇是上天冥冥中早就安排好的,由不得我们逃脱,我们也逃脱不了。如是,黄荭终于将自己的学术生涯与杜拉斯纠缠在了一起,是因为她们两位都因为童年和少年时没有得到应有的母爱,有着相同的倾诉需求。
我并不算是杜拉斯的忠实粉丝。虽然,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她的文集,我收齐了,但是,真正认真读过的,只有《情人》。奇怪的是,那天在图书馆浏览,那么多几乎顶到天花板的书架,我独独从中找出了这本《杜拉斯的小音乐》——虽然我只是一个读者,不像杜拉斯是个闻名全球的作家,也不像黄荭是个法语文学的研究专家,但是,我们共同的撒马尔罕是童年和少年时得不到应有的母爱,所以,我特别认同黄荭将中国情人在杜拉斯笔下的演变作为本书的重点,因为,缺少母爱的女孩甚至女人,非常希望在他人那里得到比母爱更丰厚的爱。
毫无疑问,玛格丽特·杜拉斯从中国情人那里得到了她彼时最想要的爱。
如果杜拉斯不是作家,抑或,如果杜拉斯不是那种愿意将自己的过往写入虚构作品的作家,少女时她爱过谁爱过她,尽可以放在心里成为美好的回忆。当杜拉斯是个作家又是一个喜欢在作品中呈现自己往事的作家,那么,怎么书写中国情人,就是一个问题了:上世纪初期,一个白人女孩怎么可以爱上中国男人或者被一个中国男人爱上!于是,当这个形象甫一出现在杜拉斯的作品中时,他只是一个男人(《抵挡太平洋的堤岸》),慢慢地,变成了“他不是白人”(《情人》),直到《来自中国北方的情人》,杜拉斯才理直气壮地向世人宣布,那个影响了她一生的情人,是个来自抚顺的中国男人。那时,因着《情人》文本得奖和电影走红,玛格丽特·杜拉斯的作家地位已经无可撼动,说自己少女时期曾爱过一个有钱的中国男人,又能怎样?!
纵然是玛格丽特·杜拉斯,也在时时试探着这个社会给予她的宽容度,并力求寻找到读者对她的期待。她左右逢源了,于是,成为闻名遐迩的法国女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