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重温电影——《走出非洲》
(2015-09-02 11:43:00)昨天晚上又看了一遍电影《走出非洲》。虽然像兔子走路一样跳着看完的,但已经不妨碍我找到电影与原著的差异了。
丹麦女作家伊萨克·迪内森的自传体小说《走出非洲》,与其说是小说,我读来觉得更像是她于上世纪初亲历非洲肯尼亚恩贡山的风土人情后所写的优美散文。
尤其是第一卷《卡曼特与露露》,作者借一个叫卡曼特的肯尼亚男孩和一只名叫露露的羚羊,假想她的读者从来没有踏足过非洲这片神奇的大陆,用梦幻的笔调、女性特有的柔情以及对非洲的初体验带给她的惊诧和惊喜,描述了恩贡山上下一幅仿佛创世纪时的风景长卷,美若天界。
风景过后,是人情。从第二卷起,《农场里的枪声》、《农场访客》以及《一位殖民者的笔记》,作者一直在讲述她在经营农场的过程中合作过的人、遇见过的人以及交恶的人,我猜测,作者在1931年因为农场破产不得不离开非洲回到家乡丹麦以后提笔想要写这本书的初始愿望,也还是满足欧洲人对远方的猎奇心理。一旦写作铺展开来,记忆中的非洲左右了伊萨克·迪内森的笔端,让她不由自主地将女性的、人文的关怀渗透进描述中,于是,猎奇渐渐被同情甚或迷恋打败,《走出非洲》的这三个章节因此成为全书的华彩。也成了让小说变成电影的绊脚石:1985年,随着地球村这个概念渐渐深入人心,非洲那片广袤的土地对欧洲人和美洲人来说已不再神秘,再像上世纪初在非洲的伊萨克·迪内森那样只不过改笔为镜头地如实展示非洲的风土人情,意义何在?所以,电影聪明地将小说的第五卷《告别农场》铺陈开来,敷衍成一部电影的规模,而前面四卷,则成了的背景。
其实,说是将整卷《告别农场》作为电影《走出非洲》的蓝本,也还是牵强的。好莱坞只选取了其中“我”与丹尼斯之间的感情作为电影的主线,好在,“我”与丹尼斯之间由普通朋友到知交的过程,渗透在前面四卷的任何一个角落里,只要有心,将《走出非洲》提炼成一部爱情故事片,不会言之无物,不会空洞乏味,不会僭越了作者的道德底线。同样由梅丽尔·斯特里普主演的电影,后来的《廊桥遗梦》虽美总让人在欣赏的同时有些忌惮:一部颂扬婚外恋的电影可以拍得这么美吗?《走出非洲》不同,虽然小说的扉页上作者简介写得清清楚楚,作者是作为有夫之妇到恩贡山经营农场的,然而,伊萨克·迪内森在《走出非洲》一书中竟然没有一笔提到过她的丈夫。或许是因为1931年回到丹麦后才开笔写《走出非洲》,此时失败的婚姻已让她不堪回首?也好,这样的倒置让我在阅读作者与丹尼斯之间的感情故事时,作者再写得漫不经心,也被其间蜜糖一样的气息,融化了。
到了电影《走出非洲》,作者的漫不经心被无限放大了。这样一场戏,丹尼斯开着飞机带“我”俯瞰非洲大地,多彩的群山、大片的绿草地,角马成群结队地奔跑成一片大地,火烈鸟在水里游成了一片海……此景以及飞机里一男一女的情感,作为观众已经无力诉诸语言,唯有羡慕地看着“我”伸出右手探往脑后,那里,驾驶着飞机的丹尼斯骄傲中也抬起右手紧握住“我”的手,因为,他给了自己的爱人别人无法给予的爱的表达。此时的音乐,是英国著名电影音乐配乐大师约翰·巴里为这部电影写的主题音乐,脍炙人口得让很多爱乐者可以随口哼唱——我一直固执地以为影像代替不了文字无远弗届的想象空间,但这一场戏我承认电影比原著做得更好。只是,为什么丹尼斯的飞机会失事在“我”经营的农场破产“我”不得不返回欧洲的当口?电影不说小说也没有说清楚。世间许多诡异,是什么样的艺术都无法抵达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