孱弱、敏感的灵魂——读帕特里克·聚斯金德《香水》以外的作品
(2015-03-09 12: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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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色、红色、天蓝色三种水果色装帧而成的帕特里克·聚斯金德除《香水》以外的三部作品《低音提琴》、《夏先生的故事》、《鸽子》摆放在公共图书馆的书架上,煞是惹眼。等到将它们借回家打开三本书中的任何一本,才发现环衬上帕特里克·聚斯金德的自述才迷人呢:“1981年,我的一个《低音提琴》的剧本还算比较成功,1985年出版了您已经熟悉的《香水》,1987年出版了《鸽子》,目前我什么也不写,因为我想不出任何东西要写。”一句“我想不出任何东西要写”勾销了卖文为生者骡子推磨般的状态,当然,“目前我什么也不写”的前提是,《香水》让聚斯金德名利双收,这是多少作家梦寐以求的境界啊!
在崇敬、期待、热切、挑刺乃至嫉妒等等诸般情绪混合成的复杂情感下,我打开了帮助聚斯金德文运开始亨通的《低音提琴》。顾名思义,这是一个从事低音提琴演奏的音乐工作者的故事。正如作家在自述中所言,《低音提琴》是一个剧本,一个写给一个人的剧本,惟其如此,读起来丝毫没有我们通常阅读剧本时的阻隔,除了用不同字体标注出的演员彼时的演出提示外,整本《低音提亲》读来就是一本低音提琴演奏者的内心独白。因为是一个低音提琴演奏者在一个人家里的内心独白,所以,没有伪饰和骄矜,聚斯金德将一支乐团中好像最不引人注目的低音提琴组的不起眼的合奏员的心路历程,描述得让人读来悲凉感油然而生,因为,你也许不是低音提琴演奏员,甚或,你的职业与音乐毫无关系,但是,《低音提琴》中那个撑满一场戏的演员,低音提琴演奏员只是一个代称,代表的,是所有从懵懂到怀揣理想到芸芸众生到一事无成的你我他: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为着抗议父亲的专横和母亲的漠视,“我”才学起了低音提琴,也算小有天赋且非常努力,名牌音乐院校的毕业证书可让我们一窥“我”孜孜以求的过往,结果又怎样?国立乐团低音提琴组里那个不起眼的合奏员是“我”终了一生的职业,“我”怀才不遇的牢骚装了一肚子,不应该吗?读《低音提琴》,不长的一个剧本却让我多次代入其中为“我”唏嘘不已。而漫漶在《低音提琴》中的关于音乐的高见,更让我对帕特里克·聚斯金德佩服得屡屡遥望西方,仅举一例:“音乐史一个巨大的秘密,是一个充满玄妙的谜团。对它知道得越多,明白得就越少。”对音乐我又略知一二,在故事中遇见这样的箴言,怦然心动都不足以表达我对《低音提琴》的感谢。
怀着喜悦的心情,继续阅读聚斯金德的《夏先生的故事》。像所有初读这本小说的读者一样,我以为这是一本少年成长小说。不过,说《夏先生的故事》是一本少年成长小说也未尝不可,“我”,从为着必须骑车去学钢琴而苦恼万分到理解地看着幽闭症患者夏先生慢慢走进湖水结束生命并为了夏先生的一句“求你们闭闭嘴,别再打搅我行不行”而苦守秘密,这个过程,难道不是一个少年成长的宣言吗?至于为幽闭症所迫不得不将生命抛洒在疾走路上的夏先生,不用说,是低音提琴演奏员的同类——聚斯金德何以钟情于这一类有着敏感但孱弱灵魂的另类人物?
除了《香水》和篇幅短到只有几页的几个短篇,帕特里克·聚斯金德作品就只有《低音提琴》、《夏先生的故事》和《鸽子》了。《低音提琴》和《夏先生的故事》在同一类人物里打转,《鸽子》会不会有新气象?答案是,没有。巴黎一家银行的保安,每天按照计划过着有条不紊的生活,一只无意中停留在他只有一间屋在的公寓门外的鸽子,让喜欢一成不变的他乱了方寸……又是一个灵魂敏感而孱弱的小人物。
低音提琴演奏员、无职业者、银行保安,不错,三个不同职业身份的人成为聚斯金德戏剧或者小说的主角,看似纷繁,其实,剥去三人的职业外套,聚斯金德写的是一种人:极度敏感于外界的风吹草动,极度孱弱到无力与飞到眼前的一粒草芥抗争,他们之后如蜗牛一样龟缩到壳里祈求能够平安度过每一天——这何尝不是帕特里克·聚斯金德对这个世界的要求?一有新作问世,就逃遁到谁也找不到他的地方与山水同在,直到下一步作品写就。
《鸽子》以后,聚斯金德再无新作问世,所以,我们无从知道,《香水》的作者今安在?又怎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