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过去的周日是母亲节，我因为参加“阳光少年”的评选工作，得以用另一种方式体会母亲节。那天，在上海图书馆的一间会议室里，34个来自本市17个区县的少年通过视频、自我介绍、个人才艺表演以及回答评委和学生评审团的提问等环节，完成了自己的“阳光少年”竞选。

依附于将在7月举行的全国中学生运动会的“阳光少年”评选，到底以什么为标准？有的区县再一次走了“十佳少年”的老路，送出来参与评选的又是品学兼优的、恰恰在体育方面没有个人风采的少年，而最令评委乃至学生评审团嗤之以鼻的，是在回答问题时没有诚意，他的回答听似面面俱到没有破绽，实质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久经沙场以后“锤炼”出来的以一当十以一当百的答案，没有内涵。也有的少年在短短10分钟里芭蕾、健美操、书法、跳绳左右开弓，当她气喘吁吁地回答评委对她不会选择地一古脑儿的展示时，非常委屈，说是妈妈要求她这样做的——的确，母亲节那天，为了孩子能入选“阳光少年”，许多妈妈一直守候在上海图书馆里，安静地等待算是有教养的，有那么几个，过一会儿就来提一个大小不一的要求。

在青少年媒体工作了10余年，类似的活动参加得多了，这样出色的少年也见多了，整个观摩过程我一直很平静，直到一个聋哑少年走上舞台。

他，身着格子衬衫配一条牛仔裤，干净利落。看见他也配戴着小蜜蜂，我有些诧异，后来才知道，他因为耳聋导致说话功能丧失。为了自己能像正常人一样跟这个社会交流沟通，他一直在努力说话，当着这么多评委和学生评审团，他希望能自己说出而不是用手语告诉大家他是谁从哪里来又什么可称得上阳光的地方。尽管听起来有些吃力，但是，我们都听到了他的诉说。而在音乐伴奏下他完成的一段蒙古舞，更是让我几欲落泪。倒不是他的舞蹈有多么令人称道的地方，而是我想到了他的妈妈。要教一个有先天缺陷的孩子成为我们现在看到的不把缺陷当障碍勇往直前的少年，他的妈妈得付出什么？

我感谢上苍给了我一个健康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显然都懂得母亲为了他们的成长付出了什么。除了我意外地收到了孩子特意订购的母亲节蛋糕外，我的微信圈里的许多朋友，都收到了孩子的母亲节蛋糕。微信的朋友圈，因为我们分享的母亲节快乐，而其乐融融。

临睡前阅读，当晚读的是詹姆斯·M·凯恩的《幻世浮生》，竟然是一种被我们默认的母女范式的反动：母亲为了让看上去因为美丽而能出人头地的女儿付出了能付出的所有东西，女儿一旦能够傲立社会了，就视母亲草芥。连同《邮差总按两遍铃》、《双重赔偿》，詹姆斯·M·凯恩的小说被称为黑色小说，我觉得他的小说总能戳中社会的痛点，我们在读的时候必须忍着点。《幻世浮生》犹如是：它虽然让暖意融融的母亲节有了些微寒意，谁又能断言詹姆斯·M·凯恩在瞎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