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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鸡的翅膀到底有多柔软—— 我是妈妈

(2014-01-20 13:45:55)

 今年是Y君的本命年,48岁。Y君的儿子今年才14岁,以母子二人年龄的差距我们多少能揣测出Y君得子有多么不易,除为了革命赶上了插队落户的末班车外,在这个儿子之前,Y君曾经孕育过一对双胞胎女儿。30出头才开始找寻到自己理想的Y君孕期都拼命地工作,结果,双胞胎女儿胎死腹中——那时侯她们都已经7个月了。

儿子出生后不久,家里人发现小家伙的一只眼睛有点问题,是斜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是世界上最棒的那一个?Y君托熟人找医生,医生说他们可以用按摩的方式试试,但结果不一定乐观。听了此言,Y君抱着熟睡的儿子在医院的走廊里徘徊,大约在一个小时之后,在丈夫的坚持下,Y君选择了治疗。才4个月的孩子哪里懂得世上还有“疼痛”二字,就更不用说忍着了,医生那细腻的、冰凉的手指才搭上孩子的眼睛,孩子就撕心裂肺地嚎哭起来。凡事总是犹豫不决的Y君此时果断地冲进诊室,母鸡护犊般地从医生的手指底下抢回儿子,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

丈夫说你得忍着,不然,错过了治疗期,儿子将终身斜眼。

Y君的眼泪流得更多了:“儿子不是你的亲儿子呵,这么狠心,你没听见儿子的哭声吗?”

从此,Y君对儿子的溺爱,除了因为得来不易外,还因为儿子的眼睛有点斜,她认为儿子应该比别的孩子得到更多的爱。

儿子四五岁的时候,丈夫公干长驻国外,三年间Y君到哪里都必须带着儿子,否则,谁的面子也不给,哪怕得罪自己单位的领导。

那一年,儿子上幼儿园大班,单位去无锡开总结大会,Y君照例带上了儿子。正是秋末冬初的季节,小孩最容易生病的时候,Y君的儿子未能幸免,感冒了,所以,去无锡的这一路上,Y君的儿子挺乖的,只是睡觉。到了无锡,已是午餐时间,Y君的儿子随他妈妈上了餐桌。他那比小时候愈发明显的斜眼往餐桌上那么滴溜溜地一转,提出要喝雪碧,Y君劝道你咳嗽着,不能喝。儿子倒也听话,不嚷嚷要喝雪碧了,但也一口东西都不吃。对同桌的同事投来的诧异的目光,Y君解释:“我们上午刚吃过抗生素的,胃口不好。”

吃完饭,大家都回房休息了,准备精神饱满地参加下午的会议。起先,Y君的儿子好好的跟在妈妈的身后,等到要上电梯了,Y君发现儿子没有跟上来,就回头去叫。可是,儿子斜斜地盯着她说:“我要喝雪碧!”

Y君好言相劝:“你咳嗽了,喝了雪碧会咳得更厉害的。”

她儿子突然放大音量:“我就是要喝雪碧!”

正好,单位的领导路过,Y君觉得抹不开面子了,伸手就去拽儿子:“小鬼,越大越不听话了。”谁知儿子更绝,双臂一圈死死地抱住一根柱子。小小年纪,力气倒不小,任Y君怎么拽,都无法拉走他。

单位领导管惯人的,上前一步说:“小朋友,听大妈妈话,现在就不喝雪碧了,等睡好了觉,咳嗽就一定好了,晚上大妈妈给你买一大瓶雪碧,大妈妈说话向来是算数的。”

Y君的儿子一瞪领导:“我要喝雪碧。”

领导碰了一鼻子灰,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让Y君太下不来台了,使出浑身的劲上去拽儿子,哪里拽得下来?儿子像是长在了柱子上,这还不算,还号啕大哭起来,哭得宾馆服务员上来对Y君说:“小姐,这样要影响客人休息的。”无奈,Y君只好去宾馆小卖部买了一瓶雪碧。一接过雪碧,儿子糊了一脸的眼泪顿时干了,笑眯眯地拧开盖子喝了起来。

Y君曾戏言生了儿子等于给自己找了个搏斗的对象,这一回的搏斗,Y君明显落在了下风。

Y君肯定有占上风的时候,可是我们没见识过,Y君斗不过儿子的例子我们倒可以举出好几个。

那年寒假,单位组织大家去韩国旅游,Y君照例带上了儿子。不巧的是这个儿子又病了,去韩国的船上,我们一直在领教着Y君要求儿子吃药的过程,每一次娘儿两个总是要推手个个把小时,药是不是就吃到Y君儿子的肚子里,还得看,惹得单位里几个尚未婚嫁的女孩躲到甲板上愤恨地说:“那是我的儿子,我早就一个巴掌甩上去了。”

还是发生在寒假里的事情,单位组织到海参崴旅游。俄罗斯的望远镜做得好,似乎是举世闻名的,Y君当然给儿子买了个最棒的。因为当天夜晚要过境,Y君早早地将行李打包,准备出发。就在这个时候,儿子提出要玩望远镜,Y君说已经打包了,回家再玩吧。儿子一言不发地在他妈妈身边站了一会儿,Y君以为自己已经说服了儿子,就只管跟同事聊天,这时候,儿子一个箭步冲进卫生间,“砰”的一声撞上门,喊:“不给我望远镜,谁也不要上厕所!”……

现在,Y君的儿子已经初三了,在单位里,只要谁跟Y君提起她儿子,Y君就回苦涩地笑着告诉你:“我儿子已经不要读书了,他放学回家书包都不打开,第二天拿了书包就上学去了。”如果你还有兴趣的话,Y君会告诉你,她儿子在才搬迁过去的新居雪白的墙壁上,用血红的颜料写下了这样的文字:“我不是我,我只是他们的儿子!我已经站在了死亡的门槛外,死亡不可怕,可是我有些害怕。”敢于用这样的方式跟父母示威的孩子,放到谁家谁都不敢造次,所以,原本主张严加管教的Y君的丈夫只好偃旗息鼓,恨恨地对Y君说:“正好,让你实施你愉快教育的教育主张。我反正已经想好了,他18岁一到,我就给他买一辆黄鱼车,让他去马路上卖黄鱼。”Y君没敢跟丈夫争辩,但是,她始终认为自己愉快教育的主张没有问题,只是自己儿子的青春期叛逆表现得特别激烈,只要有高人指点一下,就像《大宅门》里的白景琦,高人一指点,不就非凡了吗?单位里有个女同事的丈夫是国内颇有名气的学者,Y君就跑去跟女同事说了这层意思,女同事半真半假地告诉Y君:“要我老公管?先把你儿子捆起来狠狠地揍一顿。”Y君嘴里说着好呀好呀,脸已经涨得通红了。

明眼人都看清了,Y君儿子身上出现的诸多问题,全是因为Y君的溺爱。可是Y君就是相信自己那双母鸡的翅膀柔软得足以化解儿子身上所有的问题,所以,她在等待,等待自己翅膀的温度再升一点,升到她儿子满意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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