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白天在单位看大样读到蔡骏先生的访谈，他说要让自己的悬疑小说走进文学殿堂，我心里“切”了一声。蔡骏的书，读过几本，如果用他所举松本清张的《砂器》是悬疑小说得以走进文学殿堂的标杆的话，他的作品距离文学殿堂有些远。中国的悬疑小说距离文学殿堂都不近。

晚上睡前读最新一期《收获》杂志，选的是张楚的中篇《在云落》，给我一击。

苏恪以和郝大夫的诊所其实是借脑叶白质切除手术杀人越货。苏恪以跟“我”描述的天使是他们的漏网之鱼。“我”的前女友仲春就惨了，只为在婚礼前与“我”鸳梦重温，就惨遭毒手，还赔上了一辆红色跑车。上述结论，张楚没有写在他的小说里，所以我才会在读罢小说十一点的时候睡着又在一点钟惊醒，醒后翻来覆去睡不着，就依着散落在小说里的蛛丝马迹猜猜看：苏恪以走起路来脚上像长了肉垫一样几近无声、与仲春酒醉中缠绵后睁眼不见仲春倒是破门而入的苏恪以举着云南白药站在“我”的眼前、只是与仲春做爱“我”怎么会浑身伤痕？夜半三更重又失眠的“我”隐约听到的一声女人惨叫声、“我”跟苏恪以在乡村找到天使时她并不像苏恪以所说的那样瘫了而是异常敏捷只是痴肥了只是如苏恪以所说掉了一颗门牙只是一看见苏恪以就要逃遁、表情阴森的郝大夫在苏恪以失踪后对“我”说了世界上各种各样的意外死亡方法……

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写法害我失眠以外，还让我根本不相信自己的推测，于是，上班以后马上百度大家对《在云落》的评论，除了一篇对《在云落》语焉不详的张楚访谈外，就是《收获》杂志编辑部给出的五字评价：温暖与荒凉。也就是说，《在云落》的编辑并不认为这是一篇悬疑小说？而是认为它是一篇由荒凉的爱情和温暖的亲情组合而成的佳作？也就是说，郝大夫的表妹也就是苏恪以嘴里的天使真的是苏恪以的挚爱，只是因为想爱爱不成苏恪以才伤害了天使——这样的爱很荒凉，我同意，那么，仲春呢？

我坚持《在云落》是一篇悬疑小说，要以“荒凉”一词冠之，就是人性险恶已经到了手段极其凶残的地步。

正因为如此，“温暖”对《在云落》就显得尤为可贵了。张楚用身患绝症的“我”的表妹和慧来完成“温暖”这个故事，借助的细节就是每天早上六点和慧会敲开“我”的家门任“我”继续熟睡她则煮着一锅加了红枣、枸杞、百合的黑米粥边看侯麦的电影边等待喝粥人清醒过来。随着和慧病情加重，她开始喜欢上了大卫·林奇的电影。作者到底不忍心让和慧看完血腥而残暴的《蓝丝绒》，而是让她带着对侯麦电影的深度记忆去了天国。对，和慧死了，要么，“温暖和荒凉”这五字评价都是给和慧的？那么，天使、仲春他们到小说里来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