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仰望别无他选——小说《隐身衣》
(2012-06-06 10: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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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对用小说填补余暇的又喜欢一点点古典音乐的人来说,遇到《隐身衣》这样的作品,无疑会很兴奋。
这样的兴奋,上一次来自豆豆的长篇小说《遥远的救世主》。
读到《遥远的救世主》的时候,对古典音乐的情愫还在萌芽状态,就真的对照穆特和弗里德曼的《流浪者之歌》反复地听,这种死功夫还真让我体会到了古典音乐曲目有涯古典音乐爱好者的赏乐旅程无边无际。
数年过去,才知道当时悟到的所谓心得其实是伪命题,因为每一个爱乐者在乐海里徘徊、徜徉以后,会不知不觉地执著于某几位作曲家的作品和某几位演奏家的演绎,就像格非在他的新作《隐身人》透露的。
说《隐身人》中的“我”对古典音乐的取舍,也是作者格非的音乐趣味,这恐怕没有疑义。看到彼尔·金特被作为一个小标题放置在小说中间,读到格里格的《晨曲》到今天还能得到既是作家又是资深爱乐者的欢喜,我心里那根叫共鸣的弦颤了颤,是的,只《晨曲》这两个字,露珠一样的声音就会回旋在耳边,接踵而至的是《索尔维格之歌》——那是爱乐者的心理密码呀,就此大胆判断先锋的格非其实很温和。
不过,随即出现在《隐身衣》里的作曲家巴托克、萨蒂,开始显露出资深爱乐者不屑与入门者为伍的清冽来。爱乐无疆以后,特别是电台的音乐节目总是贝多芬、莫扎特和巴赫,资深爱乐者的口味变得“独特”起来,在这两位作曲家的作品中寻找我与作家可以共鸣的地方,对萨蒂的喜欢仅限于《裸体舞者》,《隐身衣》中提及的《玄秘曲》,在哪里?巴托克作品的杂沓纷乱,和旋在哪里?至于也被作为小标题的莱恩·哈特是谁?恕我无知。
这就是读有音乐的小说的好处,不消说,转头我会去找一找《玄秘曲》,或许,不久以后它会成为我的至爱;我也会重新聆听巴托克,这一回或许我就听出了其间的和谐。至于莱恩·哈特,用羽管键琴弹奏的《哥德堡变奏曲》,自有其没有伪饰的淳朴之美。
音乐只是格非讲故事的把手,《隐身衣》写得如何?说实话,除了以做胆机谋生的爱乐者“我”是一个有始有终的人物外,蒋颂平来有踪去无影,丁彩臣来就来了去就去了只留下毁了半张脸后来成为“我”第二任妻子的女人像一个巨大的谜团折腾着读者怨恨着格非:何不将故事讲完!对,就是讲完那也是一个故事,我们不知道它的行踪又有何妨?可我就是惦记着了,怎么办?或许,冲这,《隐身衣》就是一篇好小说?还让我迷惑不解的,是这一篇小说何以取名“隐身衣”?偶尔发了小财愿意施舍不肯慈善的蒋颂平,是个爱乐者;也许是被丁彩臣砍毁半张脸的爱钱的女人(后一点是我的猜测)是个爱乐者;颟顸的教授,是个爱乐者;颐指气使的军官太太,是个爱乐者;做胆机为生无以养活妻儿的“我”,是个爱乐者……在格非看来,高雅的精英的古典音乐只是一件隐身衣,隐身衣里,是这个纷乱得无从找寻秩序的社会的大杂烩——是这个意思吗?或者,古典音乐是我们得以在这个乱哄哄的世界好好活着的隐身衣?即便如此,也是一件叫人眼热心跳的隐身衣啊,AUTOGRAPH、莲12、红色黎明、300B……这些能让唱片变成声音的硬件,如同《隐身衣》那半推半就的情节一样叫人难以忘怀,可是,它们的尊贵我除了仰望眼下并无第二种选择,就像对作家格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