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云中人》
(2011-07-08 15:2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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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收到《收获》第三期。没有预告的王安忆《天香》的第三部分,取而代之的是路内的《云中人》。
路内的小说,以前是在《收获》增刊上读到的,《追随她的旅程》。读完,想起我小时候经常见到的东西。刨花状的铁丝被压制成正方体,一块块地垒在卡车上,卡车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闻得到铁锈的味道。虽然这些铁丝经过炼钢炉会变成宝贝,但此刻它能伤人。对我来说,路内的小说就是这刨花状的铁丝。
读《云中人》到一半,终于无力再读下去。夏小凡的大学生活是眼下大学校园的真实写照吗?他们赌博、沉迷于电玩、男女关系混乱,还有卖春、杀人。一个细节:学校操场旁的几棵大树的树梢上,挂满了装着男生小蝌蚪的套子——看得我心惊肉跳,我相信,家有大学生的家长都会被路内的小说惊出一身冷汗来;更相信,我们今天的大学校园虽不及我就读的那会儿纯粹如青春花园,也不会混乱成这样,不然,我们的大学教育早就要被诟病至死了。
路内只是举着放大镜,将大学校园里青春的躁动扭曲得骇然罢了。那是作家自己选择的表达方式,这样的表达也可能成就艺术佳品,美国导演库布里克最近不是凭借那部被人搁置了40年的、看着叫人齿冷的电影《发条橙》,获得了戛纳电影节的终身成就奖吗?
可是,我这样固执的文学爱好者还是认为像《收获》这样的优质文学期刊,在选择刊登什么样的作品时还应当审慎一些。当年,小说《发条橙》的作者伯吉斯写作《发条橙》缘于妻子被人强暴的愤恨,小说出版后被追捧的盛况让他不无绝望地痛悔“我们身上原罪深重,反而认为恶很诱人,破坏比创造更加容易,更加壮观。……我的讥讽小书竟吸引了许多人,因为它就像一筐坏蛋,散发着原罪般的臭气。”他更担忧他那些孱弱而平庸的读者会打着《发条橙》的旗号杀人作案。那么,网络上蜂拥而至的路内的粉丝们,会不会打着《云中人》的旗号做些出格的事情呢?
不错,这是一个数字化出版的时代。就是《收获》拒绝了《云中人》,《云中人》也有出头露面的场所。陈益民先生发表在5月20日《文汇读书周报》上的《数字出版:传统出版商的哀歌》一文中提供了这样一组数据:“‘云中书城’所拥有的原创文学内容近800亿万字,网络写手有近140万,拥有版权的作品超过300万部,每天上传的作品超过一亿字!”因着这一组可称海量的数据,陈益民发出了疑问:数字出版是传统出版商的哀歌吗?不,相对于传统出版,数字出版的最大问题是缺乏尽心尽责甘心为他人做嫁衣裳的编辑,而数字出版的弱点正是传统出版得以立足的杀手锏,出版业也许会出现这样的格局:随便看看的,到网络上去;好东西,请看经过编辑严格、审慎选择的传统出版物。如要让想象中的出版格局成为现实,就要求传统出版商守得住阵脚,担得起教化的责任。
当《收获》杂志编辑部在决定是否刊登《云中人》这样出格的小说时,到底想要通过路内在网络上的名声赢得更多他的粉丝对《收获》的关注呢,还是坚守《收获》一贯的办刊宗旨?我想,还应该是后者,倒不是我们洁癖,一本好杂志应该是一所好学校,她应该有伯吉斯的觉悟,时刻担心着自己的作品或自己称许的作品会不会将自己的读者引领到错误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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