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辛欣回来了
(2011-02-14 16:3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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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犹记1980年代前期,我大学读到二年级觉得有实力跟中学老师抗辩几句了,于是,那个周末,坐17路公共汽车回学校的途中,特意去老师家想就看他一眼的,结果,在他家耽搁了近一个小时,回到学校宿舍的大门已经关闭,我只能从窗户爬进去。
耽搁,是为了张辛欣的小说《在同一地平线上》。
小说里的女主人公因为不能忍受婚后无尽的家务妨害了自己的事业而要求离婚;小说里的男主人公觉得自己跟所有的男人一样要一个循规蹈矩的老婆而不能理解老婆的离婚诉求,刊登这篇小说的《收获》杂志还配了一幅插图,图上,一对男女的身子被绑在了一起,脑袋却朝着不同的方向挣脱着。
老师说,这样的女人真是不可理喻,女人,一旦嫁了人,就要为男人的事业做好后盾,怎么可以跟自家的男人争着出风头呢?
我说,早就男女平等了,男人能做的事情女人也能做,一个家里的男和女,谁的本事大就到外面打天下,不分男女。
笑谈。我的论点在今天我自己回忆起来都觉得是笑谈。可是,《在同一地平线上》不会因为时光荏苒而褪色。也就是通过这篇小说,我知道青椒必须用手撕而不能用刀切,炒好了才入味。
多么前卫的张辛欣!从女权主义到对美食的计较。
这种前卫,延续在张辛欣所有的作品里,小说、报告文学、电视作品、舞台剧……及至这部新鲜出炉的自传《我》。
拍花子的故事、黑眼珠被熬,是《BOOK1我》的两个小标题,前一个像是王小波的风格,后一个,应该是魔幻现实主义的路数。我不相信张辛欣会是标题党,虽然对上述这样的小标题有对立的情绪,我还是认真读了全书,先按下她的成长经历不说,单说这一本自传的风格,与众不同那是当然的,可也是跟国内业已出版的传记不同罢了,那种风格我肯定见识过,可是,在哪里呢?在我就要读完《我》的时候,我看到了一部吸血鬼题材的电影《生人勿进》,永远12岁的吸血女鬼艾贝看见鲜血眼珠子就错位、错色的银幕形象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几年前读过的一部写吸血鬼历史的小说《历史学家》,对,《我》的描述很近似《历史学家》,只是,后者天马行空的是脱离了地球引力的吸血鬼,而前者,自由自在的是黑眼珠;前者,延续的是自德拉库拉以降一直盘旋在欧洲上空的幽灵故事,而后者,审视的是非人的年代里看到的人和事,所以,形式可以魔幻,洞穿幻彩十足的“外衣”后,还是张辛欣文革前作为小学生、文革中作为跟随在“造反”屁股后面的中学生、文革后期作为知青、战士的经历。“这是一个人的自传,也是一代人的写照”,写在该书封底上莫言的这句不知是应景还是出自肺腑的赞誉,不错。可是,张辛欣他们一代人,出落成人尖子的不在少数,有资格写传记或被写传记的人也就更多了,姗姗来迟的这一本《我》,到底胜在何处?我不知道。以我的欣赏口味,总觉得与这段历史紧密相关的个人传记,最出色的是陈凯歌的《少年凯歌》,该书中文版问世10余年来类似作品中无出其右者。那本薄书,非常老实地用最朴实的汉语述说了传主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是怎么从一个青涩少年成长为电影学院的学生、怎样从一个推搡父亲的莽撞少年转变为勤于反思的电影导演的过程。要说八卦,与陈凯歌相关的要等到电影《霸王别姬》以后,戛然而止于青年凯歌的《少年凯歌》,没有爆点与燃点,惟其如此,诚恳就成了《少年凯歌》胜人一筹的法宝。
当然,我们现在读到的《我》,是系列中的第一部,这以后,张辛欣考上了中央戏剧学院、当上了北京人艺的导演、成为了享誉坊间的作家,甚至在大洋彼岸成就了一番连美国人都要艳羡的事业——那才是独一无二的张辛欣呢,我们焦躁地等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