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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皱褶处的痛点

(2010-12-29 10:3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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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长相犹如月份牌美女的上海女作家唐颖,每有新作,触到的痛点总是体面社会褶皱里的不堪。其早年的作品亦即成名作《美国来的妻子》,将一对恩爱夫妻因妻子熏染了美国的香氛重聚后无以面对的尴尬,真实而又美好地呈献给读者,应和了当年众多夫妻隔洋而居的痛楚,从而,由小说而话剧而电影,《美国来的妻子》始终受到热评。

去国怀乡,这些年远走新加坡甚至美国的唐颖,多有新作问世。记忆中,除了一篇带儿子去美国读书在美国机场遭遇的诸多不顺写的是彼邦的情与景外,其他篇什里她关注的还是发生在上海的是与非。新近发表在《收获》杂志上的长篇小说《另一座城》,也是一个以灯红酒绿的上海为背景的故事。

可是,故事的主角阿宝、龙、朱迪、皮特、李秀凤、恰克等等,要么是美国人,要么长期居停在新加坡(即便如此,他们也都是华裔美国人),他们都是上海的匆匆过客,唐颖为什么要让他们在上海演出一幕《另一座城》?

除了上海还是唐颖最熟悉的城市外,更主要的原因是《另一座城》所写主题非常生猛:阿宝和龙是一对相恋3年结婚10年、拥有一对儿女的好夫妻。随着龙跟公司到上海任职,他们的感情发生裂痕。做了10年龙太太的阿宝实在不敢想象丢失了这段婚姻后自己的生活状态,就去挽救。除了在夫妻感情生活中添加黏合剂外,还孕育、生养了老三。但是,龙的心还是随新欢而去。不能释怀的阿宝要解开彼得欲言又止的迷惑,更想亲眼目睹那胜之不武的第三者到底怎样的沉鱼落雁。几经擦肩而过,阿宝终于撞到了龙以及唤龙honey的那个他。是他,我没有笔误,龙是同性恋者,那个让他重又找回燃烧般爱情的爱人是个男人,那个让他不肯碰阿宝酮体的爱人是个男人!

在那个瞬间,阿宝崩溃了。读者也崩溃了,3年恋爱10婚姻的阿宝,原来一直与一位同性恋者耳鬓厮磨着,凭什么?阿宝要遭受这样的伤害。

现在,我们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唐颖要把她这部新作的角色设计成上海的过客。为同性恋争取合法的权利,李银河和王小波努力了二十多年,虽然王小波以文名著称于世,可是,李银河早年的每一部社会学专注力都有王小波的影子,也正因为有着帮助妻子进行田野调查的经历,才有了他那著名的剧本《东宫西宫》,而敢于作先锋思维的王小波之所以肯为同性恋的生存状态呼吁,实在是因为李银河和王小波认为,有一个同性别的爱人,不是罪不是错只是生理原因决定的选择而已,同性恋者不必以罪人或者有过错之人自责,然后隐匿于芸芸众生中。然而,他们的呼吁得到的公众呼应还非常微弱,直到今天,我们中的大多数人依然无法平静地接受周围某人是同性恋者,所以,唐颖笔下的阿宝、龙是在美国长大的华人,由此产生的间离效果能让我们平静地审视社会给予同性恋者的地位。

回到《另一座城》,到底谁为阿宝的创痛埋单?龙吗?很早,龙就清楚自己的性取向,高二,就为了心上人暂时丢弃学业,包括龙的母亲身为护士的李秀凤,有谁问过龙的心上人是男是女?这种理所当然是一种压力,而要给含辛茹苦养大他的母亲一个交代又是一种压力,所以他娶了阿宝生了儿女打算将无爱的婚姻生活进行到底。在小说里,唐颖坚称是龙在上海浮萍一样的生活状态激发了深埋在他心底的欲望,实际,是离开了李秀凤气场的龙,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追随自己真正的爱了。

龙不是阿宝悲剧的真正源头。龙自己也是悲剧的主角。同性恋者得不到公众的公正对待,是唐颖又一次击中了社会褶皱处的痛点。我们看不见,但是,我们周围的的确确有那么一些同性恋者,在婚姻状态中苦苦地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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