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乳堂里有妙笔
(2010-05-05 21:2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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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小时候与我家隔着一条小弄堂住着一位老爷爷。我一个小女孩,又不缺玩伴,本不应与他有什么瓜葛。可他是乳胶厂的工人,给了我很大一球橡皮筋。1970年代初,这一球橡皮筋对一个小女孩意味着什么?它可能是她唯一的玩具,更帮助她确立了在玩伴中的江湖地位。另外,那时我患很严重的鼻炎,发作起来会影响我正常的生活。爷爷见状教给我们家一个偏方,就是把玉米须放在板烟斗里吸烟一样吸。偏方有用吗?反正结合其他疗法,我的鼻炎大大缓解。
这样一个好老头,邻居却不待见他。小孩子不懂得深究原由,只记得有这样的话刮过耳边:“老头子,江北人,犟。”那天,见我看着他翻晒豇豆,爷爷嘟嘟囔囔地:“什么江北人,我们南通怎么是江北?”说着,恨声一跺脚:“常州,不比我们南通更北面!”谁知,在场的不只我一个小孩子,从此,爷爷有了个外号“豇豆老头”,谐音上海方言“戆大老头”。
南通,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植入我的脑子。想去南通,也就在那个时候开始的念想吧,只是,那个时候没有游山玩水的说法,我第一次走出上海要在10多年后我读大学了。
想去南通,到5月3日才变成去过南通。实在是因为与上海崇明岛隔海相望的海门、南通,要去实在不便,汽车—船—汽车,没有大半天怕是无法从此岸到达彼岸,所以几次打算成行都是临到出发改了方向。
苏通大桥通了。家人几次去过南通,回来说夜游濠河相当赏心悦目。已经等了这么久,去吧。
从上海出发,上延安路高架,然后沿江高速过苏通大桥再往前开,与过去车船车的旅途相比,真是须臾就到了南通。先扑狼山。家人说一个小土堆而已,可南通的名气有一大半是这狼山扛鼎的,怎能不去?5月3日,气温升到摄氏30度,虽是“一个小土堆”,我们一家爬到山顶,都汗流浃背。但热度不能跟人们进香的热情比,据说广教寺非常灵验,于是寺外的大树上许愿的红丝带随风飘拂,竟成了一大景,所有经过这里的游人都仰起脖子观望一阵子,大概是想寻到一个答案:真灵?
我倒是更青睐山下的法乳堂,无他,范曾先生挥毫的18幅高僧被制作成瓷砖壁画悬挂于此,从东汉的安世高到近代的弘一,似乎是画到哪里是哪里的笔触,却让高僧们神韵毕现。个个见得内心世界,妙极。
从狼山下来,去游濠河。既然有夜游濠河这一说,想象中应该是象模象样的景点,可是,在哪里呢?问到第三个当地人,才问出个所以然,于是存疑:既然是名胜,怎么他们都不甚了了?找过去,才明白。根本就是镶嵌在居民住宅当中的围成四边形的人工河嘛。绕着濠河走一圈,遇到瓮城遗址,那么,这濠河的规模就不算小;想必,这里是南通城起步的地方。当年,南通的实业家张謇立志让更多世人了解南通,不知道是不是我看着的这副样子:商业街上高音喇叭不停歇地鼓噪着,马路上各种交通工具各不相让的穿梭着,灰尘弥散在空气中使小城很疏离外乡人——本来是一定要夜游濠河的,结果急不可耐地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下高速去沙溪古镇转了一圈,一处未开发的处女地,走在古镇的小街上,扭头就是临街人家的生活场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享用晚餐,蓝边大碗里是时令菜蔬,蓝边小碗里则是晶莹透亮的江南大米饭。这让时光迅速倒退到三十多年前的上海,傍晚时分你漫漶地走在弄堂里,一扭头,全是这种万事皆足的百姓生活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