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4日，我去看望刚刚诞下女儿的朋友。有漫长的一个月子可以去探视，偏偏选择了圣诞的前一天，是因为这一天是朋友的大孩子6岁生日。独生子女政策实施了30余年，我们已经对家里有几个孩子的状况相当陌生了。想必，当妹妹降临人间后，对她颇有“冲击”吧？其实，在电话里我已经得知她那小小的心里时不时地会泛出酸意，比如，会皱起鼻子抗议妈妈身上都是妹妹的味道。再比如，看见妈妈在喂奶，她会揶揄道：“你不就成了一头牛嘛！”所以，24日去看朋友以及襁褓中的婴儿时，特意为大孩子带了生日礼物。不想，她回馈我们的是更加丰厚的东西。我们佯装要抱走她的妹妹，她狠巴巴地守在大门口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雄气概。她送给妹妹一个名字叫“花花”，在我们大人的思维里这是一个多么俗气的名字，就建议她重新为妹妹想一个名字，她怒目圆睁地表示不许改，纠缠中我突然想起不久前读过的张大春的《认得几个字》，里面的一篇文章谈及他的女儿为自己最心爱的娃娃取名蔡小花，任谁劝她都不愿意将小花这个名字与她心爱的娃娃分离，我像是明白了，在小小姑娘的脑子里，“花”一定是最美丽的字眼，特别是当它成为一个人的名字的时候。我们虽不能解开“花”字对一个6岁小小姑娘而言的心理密码，但我们知道她把自己最最心爱的东西给了她最最爱怜的妹妹——这就是血缘呵。

同样是在12月24日，同事的读小学四年级的儿子忧心忡忡。他一直想解开到底有没有圣诞老人这个谜，可是，在他略知世事的这些年里，平安夜那晚，他总等不到子夜就睡着了。这晚，他虽然信誓旦旦要守到子夜抓住圣诞老人，可是，他实在不能保证自己到时会在现世而不是梦乡。果然，他没有等到子夜就到梦里独自精彩去了。不过，睁开眼睛他看到了让他极度快乐的东西，一大盒包装得非常漂亮的健达巧克力！捧着这盒巧克力，他的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告诉我的同事他的妈妈：“巧克力肯定不是你买的，你包的巧克力没有这么漂亮！你怕我牙齿坏了给我买巧克力顶多是2盒，哪会一下子给我买10盒！他们都不相信有圣诞老人，可我相信有圣诞老人！对吗？赵立说我们收到的圣诞老人的礼物其实是爸爸妈妈到超市挑选好了把家里的地址告诉圣诞老人让他送来的，他说得不对，是吗？”看着儿子蹦蹦跳跳地消失在学校里的背影，同事的老公呵呵笑着：“两个傻瓜。”他的心理密码，我倒是能猜出八九分：一方面喜悦着儿子还童心未泯，一方面担忧着当别的孩子世故得跟大人没有区别的时候，自己的孩子还这么天真，他会不会吃亏。因为，我的孩子也曾这么可爱过。

岁月流转，再用“可爱”去形容我的孩子，已经不合适了，因为他已经在读大学。24日晚上，我去怀恩堂听音乐崇拜，当圣诗班用纯洁、明亮的声音唱响《圣母颂》和《平安夜》以及我还有些陌生的赞美诗时，我的眼眶已然湿润，再听着主教款款讲经，我终于不想隐忍让泪水肆无忌惮地在脸上流淌。出了教堂，我想起了住在学校里的我的儿子，发了个短信给他：“今天晚上有活动吗？”俄顷，他回复：“没有。同喜。”手机还在手里振动着，心里已经被儿子的“同喜”涨得满满的，再看公交车上的男男女女，就想送一句祝福给他们：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