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西德,念念不忘
(2009-09-16 10:19:25)
标签:
杂谈 |
天妒英才,用这个熟语归因约瑟夫·哈西德的死,似乎无懈可击。可是,这位学了一年小提琴就能登台、时年仅仅6岁的小提琴演奏天才,才华从何而来?上天的眷顾。真是无处去问,既然给了这些举世无双的天人以出众的才华,为什么又要将不可逆转的精神疾患注入他们的身体?像纳什,面对一大堆在我们常人看来杂乱无章的数字能理出头绪来,却总也遮挡不住耳边无休无止的幻听——他疯了。我们看着近乎木讷的纳什迟钝地走上诺贝尔经济学奖领奖台的时候问过天,天才与疯子之间的那道壁垒,为什么要修筑得薄如蝉翼?
你已经知道了,约瑟夫·哈西德是个精神分裂症的受害者。这位在27岁那年就死于脑部手术的来自波兰的天才小提琴演奏家,在琴弦上自由挥洒着自己对音乐独一无二的理解的同时,遭受了怎样的生活磨难?家境贫寒,母亲早逝,少年时已露精神分裂症的端倪。还好还好,1937年,14岁的哈西德在比利时的夏令营遇到了一位可心的姑娘。可是,生性敏感的他,怎么可以在如枝头的嫩芽那般脆弱的时候遇到爱情呢?那姑娘,与他的宗教信仰相异。这个,在上世纪30年代的欧洲,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在双方家长的撕扯下,这段感情有开始没有结果。不,有结果,就是哈西德的精神状态又下了一个台阶。两年以后,哈西德进录音棚陆续给我们留下了一组小提琴小品,其中,有柴可夫斯基的《旋律》。
如同马斯涅的《沉思》,《旋律》也是一部被小提琴演奏者反复操练的著名小品。现在,听哈西德的录音,虽丝丝作响的微弱噪音提醒我们那个时候的录音技术跟今天无法比较,可是,哈西德的技术、对音乐排他的理解以及十几岁少年独有的愣和冲,再加上十几岁少年难有的坎坷命运融合成哈西德的《旋律》,让录音技术的差池变得微不足道。一开始,哈西德就把柴可夫斯基原本应该温和的《旋律》峭拔起来,听着不由得担忧才开始就已经高潮了接下来的音符该怎么安置?哪里想得到在别人那里也许是高潮在哈西德这里就是开始,听呀,听哈西德一次次用一把小提琴将柴可夫斯基的小品演绎得让我们听到了惊涛拍岸的效果,心里的那根弦被拽紧了,被拉细了——受不了了。哈西德也受不了,所以,在每一次音阶的最高处,他总会示弱一样回身怯懦地问我们,“对吗?”听哈西德,是一种需要付出的享受——让心脏在比琴弦还细的游丝上忽上忽下。这种需要付出的享受,总让我们要问自己:我们停一下?不行,哈西德录音的魔力就在这里:听着让你发疯,不听让你念念不忘。
如果知道哈西德会被自己的琴声逼疯,我们到底要哈西德绝世的录音还是要中庸但能活到老年的哈西德?两难的选择都不让我们去做,这以后的哈西德要么沉静地站在舞台上或者录音棚里与他的小提琴互诉衷曲,要么举一把刀欲砍杀自己的父亲,直到父亲离世他不得不住进所谓的疗养院。
1950年11月7日,哈西德被推上手术台做一个脑部手术,从此没有醒来。
从资料看,哈西德在进疗养院之前曾经在伦敦演奏过勃拉姆斯的小提琴协奏曲,据说非常完美。没有影象留存于世,我们只能想象一曲完美的勃拉姆斯能够达到怎样的境界。说实话,不能想,想到,就痛彻心肺。
也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为什么那个时代的小提琴演奏天才会一一早殒?像Josef Wolfsthal(1899-1930),Ginette Neveu(1919-1949),Michael Rabin (1936-1972)。无以问苍天,只好再一次用“天妒英才”来逃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