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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1岁到4岁,是外婆陪我度过的。
那时,母亲在离城市很远的学校教书,每个周末,外婆会陪我趴在窗台,等待母亲回来的身影。每逢大雨滂沱,外婆便会吓唬我,妈妈回不来啦。
周末,妈妈会陪我睡觉,她会很假的用手敲敲门板,对我说大灰狼来啦,赶快钻到被子里。更多的时候,是外婆陪着我睡。她会轻轻的拍着我,轻轻的唱着同一首歌谣“。。。一直来到外婆家。。。”。我每天听着这样的歌谣入睡。从那时起,“外婆家”就像是一个象征,一个我不论走到多远,都可以回去,回到童真的那个地方。
来到北京之后,我几乎每年都会回武汉,别人问我去哪里,我说,回外婆家。
或许,外婆家,早已成为一个纽带,或者一个理由,所有的阿姨舅舅,表哥表弟们每年相聚的一个理由。
外婆会不厌其烦的对我诉说,那些关于我的童年,那些早已不在或者隐约的记忆。外婆会经常带我出门,那路熟悉的唯一的10路公共汽车,车子进站,我会一头冲上去,找到一个坐位,高喊外婆快来坐。我们穿过熙攘的大街,穿过浩荡的长江大桥,穿过明媚的日光。下了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会机警的说,外婆,等我瞄一瞄我们再走。陌生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会很喜欢我,管我叫小熊猫,夸我聪明,外婆会得意的带着我到处展示。我们也会去郊游,永远是同一个地方:去东湖划船。与现在蜷曲慢行不同,那时的外婆显得那样高大,能够遮住一整片天空。
当然,外婆也会趁父母不在的时候,偷偷的告诉我那些父母永远不会告诉我的,关于他们年轻时候的种种秘密。
外婆有一张年轻时很美丽的黑白照片,如同旧上海时的大家闺秀。
外婆有时候很糊涂,每天我向她问好,她都会关切的问,回来啦,刚下飞机吧,累不累。可是有时候她却精明无比,打麻将一边捶胸顿足抓耳挠腮,一边默不作声的打出一手打牌。电话会不停地响起,她会每次都忙不迭的奔向电话,热情洋溢:“啊呀,不敢当不敢当,也祝你合家幸福,万事如意。。。”
外婆很胆小,永远不乘电梯,哪怕是我们约在六楼的饭庄吃饭,她也会坚持颤巍巍的慢慢一步步走上去,再走下来。
2009年,我们的巡回演唱会终于走到武汉,我曾经设计了一个环节,让外婆来到现场,让最美丽的她,面对从小一直令她为傲的我,再次歌唱。可是,那次因为天气太冷,外婆没能来。可是。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我本该记起却一时忘记的,我本该记住却茫然若失的记忆。难道只有那首外婆家。
今天是腊月十五,月亮很圆。
我会想念外婆。
那首外婆家还在。外婆家还在不在。
--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