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立即辞退这些雇员，今天就执行。”

    莉丝看见那个年轻人立即带着焦虑回望了一眼，她赶紧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

    付给雇员工资，让每一个人高兴是莉丝的责任，她总是先保证他们的酬劳，但不管她怎样精打细算，也拖欠了他们两个月了，大家都表示宽容,而她自己，已有六个月没有薪水了，有点难向刚确定关系的未婚夫解释了。只要库珀代言了一个广告或饰演了一个小角色，她总是用其所获极力弥补对每个人的亏欠。她自己因有一些积蓄而等得起，与库珀相反，她根本没有时间花钱，她这些年过得很节约，何况库珀只要挣得回钱的时候，对她总是很慷慨。

    “也许我们可以慢慢来，艾比，这会很为难他们。”

    “他已经不能支付他们了，莉丝，这你知道, 我今天要强烈建议他把车子和房子卖掉，车子不会卖出很高的价格，但房子可以，卖回的钱我们可以为他付清贷款和赊账，剩下的也足够他过得高雅富足，他可以在贝弗莉山买一套公寓，回到无账一身轻的状态。” 这是事实，库珀已经负债累累很多年了。

    问题在于，这栋房子是库珀的部分生命，就像他的胳膊他的腿，他的眼睛他的心脏，四十多年来，这座别墅就是库珀的象征，莉丝很清楚，库珀宁愿死也不会卖掉这座别墅。她更清楚库珀也不可能和他的爱车分别，没有跑车没有奔鸵烈，简直就不是库珀。他今天的形象和身价就是建立在这些事实之上的，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经济陷于窘迫，所有人都以为对库珀来讲，付账单是轻松自然的事。几年前库珀在纳税上出过一些小问题，莉丝记得那年他在欧洲拍戏的报酬，直接变成了税金，这样的事就发生过一次，再没有重蹈覆辙。当然这次的危机更为严重，但是，如果他能得到一个好角色，就一部片子，就什么都解决了，库珀就是这样说的。莉丝也把这个观点暗示给艾比，她总是帮库珀说话，已经帮了二十二年了。可是最近要帮他说话都有点困难了，库珀如果坚持这样不负责的话。库珀就是库珀，他就这样，他们俩心里都明白。

    艾比厌倦再这样周旋做戏了，“他已经七十岁了，两年没有演过任何角色，二十年没有大角色了。如果他多代言一些广告，会有一些缓解，但仍然不够的。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他固执拖欠下去，如果他不弄干净一屁股的屎，他会把自己送进监狱的。” 莉丝这几年帮他周旋用一个信用卡付另一个信用卡，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气得艾比发疯, 还有一些账单，根本就搁在那儿无法付，但无论怎样，库珀蹲监狱的想法，还是荒谬之至。

    一点了，莉丝叫力武摩给布朗斯汀先生送来一个三明治，看起来艾比的耳朵就要冒出烟来了，他对库珀的愤怒到了极点，如果不是他对自己工作的热爱和责任，他根本不会坐在这里，他今天是下了决心要把事情办成，库珀合作也好，不合作也罢。他奇怪莉丝何以能忍受库珀这么多年，他忍不住怀疑他们之间是否有暧昧关系，如果他知道事实，他会惊讶他们之间的清白。库珀在这一点上可不傻，莉丝更不会那么糊涂，她爱慕他这么多年是事实，但绝对没有和他上过床，库珀也从未要求过，他生命中有些关系是神圣的，他不会亵渎，他毕竟是一个绅士，一直都是的。

    一点半时，艾比吃完了三明治，莉丝不知不觉把他引入了他最得意的洛杉矶棒球队达爵的话题，她知道他是棒球迷，缓解情绪是莉丝的长项，他几乎忘记了时间。这时，莉丝转头向外望了一下，她熟悉他的车轮碾压在碎石跑道上的声音，尽管艾比什么也没有听到。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