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给本地华文报纸《大华商报》写的文章,编辑告诉我昨天见报,但是我太忙了,连去商场买份报纸的时间都没有。发在这里,和朋友们共享吧:
最渺小的声音
四川地震消息传来,本地华文报纸不惜篇幅加以追踪报道。我本就在报馆工作,每天上班,当天的报纸就摆在办公桌的当眼处,一不留神扫一眼头版上的照片,十回有九回转过脸来就会眼泪盈眶。看到学校倒塌,学童惨死,家长痛不欲生,我哭;看到有人被埋在废墟里,靠吃纸生存,终于被救,我也哭。真是死得不易,活得更难,无论死活,都能触碰到我个人的生存体验里那最最极端的部分。虽是为同胞的死而悲,但心理背景上隐约闪现的却是自己在此地生存的艰难;也算是为同胞的生而喜,但眼前熤熤发光的是对自己过去不曾轻易言败的肯定。尽管我明明知道,个人的生存再艰难,遭遇再惨痛,也无法与痛失亲人的悲伤相提并论;自己奋斗求生存的勇气再大,所遇到的困难再强,也绝对不能与被埋在废墟里这一极端情景划等号,但这并不妨碍我一看到地震新闻,就会触类旁通,悲喜交集。
就是在这么复杂的情绪下,我捐了一笔钱。说句实话,我对于向国内捐钱一向不积极。从国内出来的人,对国内各级部门的「上下交征利」都记忆犹新。我在开支票的一剎那脑子里也闪过一个念头:这笔钱能有百分之五十到达灾民手里吗?但是随即,我就把这个念头压下去了。就让自己不冷静一回吧,就让自己感情冲动一回吧。这时候如果再冷静,再权衡利弊,那就太冷血了。再说,这种时刻,理性思考也不管用啊。虽然说,对于民主,对于效率,对于改革,这么多年来也在不断思考,但大灾当前,再深刻的见地、再宽广的思想,也不如一顶帐篷、一副担架,甚至一片面包管用。这种时候,如果再耽于沉思,这个人就等于不存在;反过来说,即使明知道补益有限,但仍然去做了,最起码也能说明这个人还活着,还在天地之间,发出哪怕是最渺小最微不足道的声音。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