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儿在北京就想学滑冰，但我一直没能满足她的愿望。北京只有一家室内冰场，开车去一趟至少需要三个小时。到温哥华后，冰场离家才十分钟车程，我于是打算就此圆了她的滑冰梦。

    报名打冰球那天，工作人员给我开了张单子，让我们去购买装备。我不禁心里暗暗叫苦：冰鞋、护肩、护肘、护膝、头盗、手套。这么一大堆，得花多少钱啊？

我带雨点儿去了一家平价商店。这家商店既卖新品，也卖旧货。孩子长得快，昂贵的装备穿两年就小了，还是买旧货划算一点儿。

    店员给雨点儿拿来一双旧冰鞋，她试了试，说太大；又换一双，她说太小；再换一双，她说左右脚大小不一样。所有的旧货都试遍了，没一双合适的。只好按照她的号码给她找了一双新的。这下她说正合适。

    该挑手套了。她说手套一定要新的，因为旧手套有股味儿。我一想，也有道理，洋人汗腺发达，旧手套味难免有味。有味也许并非意味着不卫生，但没味儿的肯定不致让我们产生顾虑。

    一来二去，全套装备都买了新的。这孩子够刁的吧？

    第一天上冰，教练看了看雨点儿，说：“你还缺一样东西。”原来护肩底下还要垫一层好象围嘴儿一样的东西。于是再去买。

    第二次上冰，领队说：“你还缺一样东西”。原来护膝外面还要套一双大棉袜子。于是再去买。

    第三次上冰，发现袜子老自己往下掉。我还以为是袜子号型对呢，经向旁人询问才得知：袜子往下掉是很正常滴，要想让它不掉，得用胶带把它固定住。这种胶带还有名字，叫冰球胶带。于是再去买。

齐了吧？还没有。

    第若干次，教练说：“她没有水瓶。得给她准备一个水瓶”，教练指着放在场边上的一排白瓶子说。

    哦，原来这是水瓶！我一直以为那是工业胶水呢。

    我为什么会以为那是工业胶水？这还得追溯到第一次上冰的时候。当时雨点儿的头盗不合适，金发碧眼的塔尼亚妈妈走过来，拿起一把改锥，三下两下就给拧好了。当时我心里还挺感慨：瞧人家西方妇女，动手能力多强！所以后来看见妈妈们拿着这种形状的瓶子，我就想当然地以为是工业用胶水，用来粘装备。虽然也曾暗自疑惑：他们的装备都是旧货吗？怎么这么松散？每次都得带着胶水来？

    ｌｘ老说我作为作家前途有限，因为我不善于观察生活。这次不幸又让他说对一次。打了那么多场冰球，我为什么就一次也没观察到孩子们喝胶水的情景？

    总之，现在真相大白，那不是装胶水的，是装白开水的。

    我问雨点儿：“你们的水瓶怎么长成那副样子？”

    她说：“为了能戴着头盗喝水呀，多简单！”

    旁边一个老奶奶笑眯眯地对我说：“我什么都懂。我有两个儿子，都打过冰球。现在场上的那个是我孙子。”

    哎，啥叫传统啊？这就叫传统。

    冰球季节终于结束了。

    春天到了，雨点儿的兴趣又转到花样滑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