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周日,我正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一位妙龄少妇款款步至我家门前。我们这个小区里的妈妈们可以粗略地分成两大类:一类是高龄妈妈,一类是漂亮妈妈。我尽管奉行不结盟政策,事实上却还是跟高龄妈妈们略有来往,跟漂亮妈妈们素无瓜葛。
伊找我有什么事儿吗?正在纳闷,只听少妇柔声细语地说道:“万圣节就要到了。为了让孩子们能有更多美好的体验,我们几位妈妈打算在节日的夜晚带孩子们周游小区,做一次讨糖之旅。”
“哦,现在中国人连万圣节都要过了。”我不明不白地说。
“我们只会光顾家门前摆放着南瓜装饰的人家。如果您的门前没有南瓜装饰,我们是不会打扰您的。”少妇有理有节地说,然后就翩翩地走了。
少妇走后,雨点儿说:“妈妈,我要刻一个南瓜灯。”
我一向支持她做手工,这时便略带遗憾地说:“嗨,早知道咱们小区里也有人要过万圣节,就应该从加拿大带个南瓜回来。”
雨点儿问:“咱家不是也种了南瓜吗?”
“可咱们中国的南瓜是用来吃的,跟外国用来做装饰的南瓜品种不同。你忘了摆在Superstore超市门口的南瓜了?金灿灿的,个头儿又高。咱家的南瓜颜色既不鲜艳,形状又扁了巴叽的。嗯,外国的南瓜比中国的圆。”
雨点儿的特点是:我越说不行,她越要立即动手。见我有阻止之意,她当即就从储藏室找出一个最圆的南瓜,又从书房找出一把削铅笔的竖刀。
然而,南瓜岂是容易刻的?每次家里剁南瓜,都会从厨房里传出“咚”、“咚”的闷响,听起来就跟剁排骨似的。雨点儿捧着大南瓜,拼命将竖刀往里捅,好半天才在南瓜顶上刻出一个盖儿来。唉,也不知那外国滴南瓜是不是更具有可塑性?
雨点儿开始掏南瓜里面的瓤了。嘿,别看咱这中国南瓜皮色不好,里面的瓤可是一样金灿灿滴。雨点儿抠下来一块儿,我就心疼地叹一声:“多好的南瓜啊,就这么糟蹋了。”
经过一个小时的奋战,雨点儿大功告成。我检查了一下,发现她挺善于偷工:她只将南瓜的“前脸儿”部分削薄了,并且掏出了四个窟窿。至于“两颊”和“后脑勺”,她一刀没动。
10月31日傍晚。我们把南瓜摆在门口,还点上了蜡烛。过了大约一小时,讨糖的队伍来到了我家门口。门铃响过,我出去开门,首先闻到的是扑鼻的香甜。啊,南瓜的盖子,已经被蜡烛烤熟了!临睡前,雨点儿再次出去察看,不禁惊讶地发现:南瓜的盖子已经掉进南瓜里了!
第二天早晨,新的问题来了:如何处理这个南瓜呢?记得在美国的时候,万圣节次日开车上街,总会在街上发现许多摔碎的南瓜。眼下,我倒是有心把这个南瓜往路上“啪叽”一扔,可咱中国没有这个说法,小区物业会不会找我要罚款呀?
这个过完了节日的南瓜就这样在我家门口滞留了一个白天。昨天傍晚,我发现它跑进了我家的厨房。是朱姐把它拎进来的。朱姐说:“这个南瓜还能吃噢。你看这儿,还有这儿,都是瓜肉。昨天咱们把它炖了吧。”
“很好,很好”,我说:“咱们中国的南瓜就是用来吃的嘛!”
然而,今天早晨,我在晨光熹微之时摸进厨房,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个呲牙咧嘴的南瓜。在看到它的一瞬间,我心里产生了一丝畏惧。这东西,还能吃吗?
已经被刻成了这个样子,好歹也是个西方文化的符号了。它,它,它,它还是南瓜本身吗?
这万圣节到底有什么讲究啊?要是把这装神弄鬼的南瓜吃了,会不会招来哪路鬼魂的报复啊?
嗯,得去找那个漂亮妈妈问问。
她住几号来着?嗨,当初问个清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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