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原因,我总是要求她早睡,即使大年三十也不让她玩儿个痛快。她常听人们说大年三十要“守岁”,可是从来不知道究意是怎么个做法。我们从新西兰飞回北京的那两天,她曾经在连续四十个小时之内只睡了四个小时。坐在飞机上,她睡眼朦胧地问我:“妈妈,这是不是我自从生下来之后睡得最少的一天?”在半睡半醒之中,我的嘴勉强挤出一个敷衍的“是”字。
“哈哈,我过年了!我守岁了!”她突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害得空姐急忙跑过来制止。
“过年”的结果就是:回北京之后一个星期左右,发烧39度5。
然而,恰恰是因为这次发烧与那次睡眠缺乏之间存在一个星期左右的距离,所以我曾一度把这次发烧归因于北京的空气污染。但是,此后的多种迹象表明: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睡眠缺乏。只不过,雨点儿小时候,睡眠缺乏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现在,由于她的身体有了一定的自我修复能力,正反两方力量进行了较长时间的拉锯。
我们去新西兰前,雨点儿的日常起居都是由朱姐掌管,我只起个监督作用。现在朱姐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成成身上,雨点儿就归我直接掌控了。再说,雨点儿大了,越来越有思想,朱姐又是比较心慈手软的那种人,所以我认为:只有我这个当妈的亲自出马,必要时使出打骂的手段,才能把她镇住。
但实际操作起来,我才发现:最难过的其实就是我自己这一关。别的不说,单单早睡这一项就一直做不到。为什么呢?因为我自己在内心深处也和雨点儿一样,讨厌早睡!
据我观察测算:雨点儿每天需要11个小时的睡眠。她中午不睡午觉,于是,为了保证她每天早晨7点半起床,我们俩通过协商订了一个制度:每睡8点半睡觉。
8点半熄灯躺在床上,我们俩都在黑暗中睁着神采奕奕的双眼。这时她只要提起一个稍微有点儿趣味的话题,我就会跟着她的思路胡侃一气。难得的是她竟然会时时反省:“妈妈,咱俩怎么说到这儿来了?”对空间的疑问导致对时间的警觉,我拿出手机一看:坏了,怎么都快九点半了?于是赶紧命令她:“闭嘴!”
三番五次出现这样的事,我只好和她商议:“既然咱俩躺在床上老是忍不住聊天,咱们是不是应该再提前半小时上床?”她说“好”。于是,我们把熄灯时间提前至晚8点。
新时间表开始执行的第一天晚上,看看差不多到睡觉的时间了,我对她说:“我先下去喝杯水,然后咱俩就关灯睡觉,好不好?”她说“好”。等我上来,发现她正在看书。我说:“别看了,睡觉了。”她说:“就看完这个故事”。
雨点儿这个孩子虽然挺聪明,但有一个很大的缺点:缺乏耐心。因此,我对“培养孩子的完成能力”这一理论特别赞成。平时,我经常纠正她的半途而废,现在她自己主动要求“看完”一个故事,我岂能断然制止?
那就看吧。既然她看书,我也不能闲着。你妈也有一大堆书该看没看呢!
上个星期四,雨点儿对我说:“妈妈,我怎么嗓子老痒痒?”我说:“这些天睡眠一直不足,你可能又要得病了。今晚咱们一定要早睡。”但是,忘了是因为什么原因,总之当天的早睡还是没能实现。想到星期五晚上有围棋课,我便特意在中午把她接回来,强迫她睡了一个午觉。午觉十分成功,一直睡到下午五点,结果是睡上又睡不着了。
星期六晚上,小区里有“庆六一”晚会,雨点儿要表演一个节目。晚会七点才开始,轮到雨点儿表演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这也从侧面说明我们的早睡计划为什么一直不能顺利实现:这是一个过分脱离社会现实的计划。
此前几天,雨点儿的嗓子忽好忽坏,我估计这就是那正反两方的力量又在拉锯呢。星期天早晨,我问她感觉怎么样,她想了想,说:“平时不痛,一咽口水就痛。”我痛下决心说:“今天没有围棋课,也没有演出,今天咱们一定要早睡!”她说:“睡不着怎么办?”我说:“咱俩下午爬山去。”
星期天下午我们俩去爬香山。一边爬山我一边在脑子里倒计时:八点熄灯,七点到家,六点下山,……,下到玉华岫的时候她说饿了,于是我们停下来吃东西。吃完东西,我拉着她飞快地往山下跑,一边跑一边想:这是在跟病魔赛跑呢!
这天晚上,我们的早睡计划成功了。尽管如此,病魔还是在半夜追上了雨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