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译的劳伦斯传再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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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丁顿劳伦斯传天才的画像序言黑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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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23年,这本在劳陇带领下翻译的书现在经过修订再版了。这是我用本名出版的,依然保持本色,为的是不忘当年。另一个译者是我本科时的同学,我们三个人的名字出现在同一个封面上,记录着我们学生时代的质朴和勤奋。当年天津人民出版社首版,是对我们的巨大鼓励。它替我圆了少年时代的一个出版梦。那时天津人民出版社办一本《接班人》少年杂志,我常买了看,而且还大胆地写了小说和散文给那杂志和出版社投过稿件,虽然没有发表,但我心里牢牢地记着记住了天津市赤峰道上有好几家出版社,就想能在那里出书。后来我终于在那里出了这第一本书,还承蒙人家编辑来北京时来我住的筒子楼看我。还记得一男一女,说着天津口音的普通话,特别亲切。
一个天才的画像
劳伦斯这位神秘而古怪的艺术天才若能活到今天,该是百岁老翁了。
幸亏他早逝,否则活到耄耋之年的他会令人惨不忍睹。本是一个翩翩少年,英俊洒脱,周围淑女如云,却因着太剧烈的精神燃烧而熬煎得形销骨立,一张清秀的小生面庞在而立之年就已过早沧桑。难怪美国著名作家亨利·米勒在《D.H.劳伦斯的激赏》一书中悲天悯人地发出“劳伦斯,我为你哭泣”这种伤感之鸣。
还好,他总算英年早逝,一抔黄土掩尽四十年风流,给后人留下的除了一帧帧倜傥优雅的肖像外还有一个个迷人的人生故事。在人们心目中,他永远年轻,他的痛苦追求探索与躁动着生命的一生永远闪烁着青春的异彩。从这种意义上说,天才的早逝有时却是上苍的刻意安排,为的是让他们在后人心中留下一个青春永葆的印象,于是有了普希金、济慈、雪莱、拜伦、劳伦斯……
劳伦斯的名字中国读者并不陌生,他的作品在20世纪80年代的中国大地上不胫而走,很快风靡了这古老的国度。殊不知,他的文学创作和他的生活是难解难分的,他的每一部作品都与他某一阶段的生命体验息息相关,几乎大部分作品中都有他和他的亲人与朋友的影子。更不消说,《儿子与情人》和《恋爱中的女人》这类自传性极强的作品了。以致他小说一经发表总有朋友对号入座,愤愤然找账,使他十分狼狈不堪。至于他自己,则尽兴地在作品中宣泄自我体验并在写作过程中更完美地把握和塑造自我。这个过程印证了他的写作宗旨:“人通过写作摆脱自己的疾患,重复并展示自己的情绪从而主宰自己的情绪。”
但创作与真实生活毕竟难以吻合。劳伦斯是生活在艺术中的人,他用艺术的尺度衡量生活,用艺术替代生活,可在现实中却处处碰壁,头破血流。于是,对他说来,生活与艺术相互颠倒。他悲叹:生活是虚假的,艺术是真实的。
就这样,上帝赐给人类这样一个造物:他是一个儿子加情人,一个精灵般超越世俗的天才艺术家,一个疯癫般狂热的“爱情牧师”。
英国当代著名作家、劳伦斯研究专家理查德·奥尔丁顿以劳伦斯式的激情和优美笔调再现了D.H.劳伦斯悲剧的一生。这部洋洋洒洒三十万言的传记,可谓字字珠玑,写活了这位神秘的怪才。它再一次形象地证实了大批评家利维斯的论断:劳伦斯是“我们时代最富创造力的天才,是英语文学中最伟大的作家之一”。
他是个天才,但是——
生活并不让他成为一个正常人。他性格软弱,温情脉脉,风流倜傥,可发起脾气来又似魔鬼一样可怕。朋友们爱他又恨他;女人们怜他、疼爱他、追求他,各色女人粉墨登场在他生活中频繁出现,扮演着迥然不同的角色,而他却把女人当作通向上帝的一座座门扉;男人们仇恨他、妒忌他,也不乏忠诚的信徒为他两肋插刀、慷慨解囊。他一度与不少大文人如伯特兰·罗素和曼斯菲尔德及著名的剑桥-布鲁姆斯伯里文人圈子的多位精英等时有因艺术观和性爱观的不同而发生激烈争吵,从中可见劳伦斯强烈的个性和思维的超群之处。他血气方刚,几乎总在跟人们争吵,言辞尖刻,爱憎分明,观点上往往流于极端。经典小说《虹》遭禁后蛰居康沃尔荒地,作品难以出版,生活捉襟见肘。获得迁徙自由后他以反文化的偏激面貌出现,逃离他认为陈腐没落的英国和西欧,浪迹八方,踏遍西西里、南太平洋和南美各地,苦苦寻觅着原始的激情与神明,这种对黑暗上帝的朝圣历程无不是他心灵激情的外化。他醉卧野性的西澳大利亚崇山峻岭,生活在荡溢着原始人欲的西西里群岛的岛民中,跨越凄冷死寂的阿尔卑斯山谷,恍惚在古老的玛雅文化与阿兹台克文化的发祥地那神秘的幻境奇景中,夜游神般地沉思冥想,进行他那独特的、非人的哲学思考。这些都化作了妙笔生花的诗一般的文章,也给后人留下难解的谜。书中更为动人的是他与弗里达之间情绵绵、恨悠悠、两情长久的苦恋。劳伦斯始终以自己独特的方式爱着女人:爱到深处是无言的恨,恨到极点是热烈的爱。由此可见,他创作中绘出的一幅幅爱侣间心灵的搏斗图景在一定程度上是他私生活的折射。
劳伦斯自虐般地修行了45年,终于去到他那理想的极乐世界,终于是客死他乡,甚至没有留下遗言将自己的骨灰运回英国入土,导致骨灰散落他乡。可能他认为自己是世界公民了吧。但愿他涅槃。
笔者有幸与同窗学友何东辉合作译出此书。承蒙吾师劳陇先生披阅数月校订,使我不由回忆起学生时代在河北大学外文系从师先生学习翻译理论与实践时朝夕相处的温馨情景。光阴荏苒,一晃十载飞逝如流星,恩师又悉心批改了我们的作业。这本作业有幸获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可作永志纪念。感谢劳陇先生,感谢天津人民出版社文化编辑室的热情帮助。如译文仍有漏洞则全归咎于笔者才疏学浅。
毕冰宾
1988年12月1日
再版补记:
本书1989年由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以后22年间再也没有重印。此次由金城出版社再版。吾师劳陇于前几年离世,东辉远游美国,我就责无旁贷浏览了全书,根据近年的统一标准做了一些译名(包括著作书名、人物名及各种专有名称)的调整和统一工作,也对首版中的个别翻译错误或不当之处做了修改,但仍保留了当年的译者序言,以志鸿雪。在我们弱冠之年那个贫穷的时代里能有机会在老师的指导下从事名家名著的翻译工作现在看来是十分幸运和奢侈的事情。
同时要借此机会向逝世50周年的本书作者奥尔丁顿致敬,他本身是英国现代文坛上的一员主将,著作等身,在小说、诗歌、散文等诸领域颇有建树。但身为劳伦斯生前好友,在劳伦斯逝世后他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整理出版劳伦斯的作品,撰写权威性的导语,并以自己对至交的耳濡目染和深刻研究,写下了这本情理并重的文学传记。这部传记在迄今为止卷帙浩繁的劳伦斯传记中仍然有着其独特的地位,对了解和理解劳伦斯仍有着独一无二的权威意义,我认为理由有三:
1:这是劳伦斯同时代著名作家写著名作家的文学传记,其本身就意义非凡,有着其他作者难以比拟的优势。从情理上说,只有出自真正的热爱、理解、同情,特别是文人之间真正的默契和认同,才有可能。这样的作品本身就是两个伟大的文学灵魂之交情的结晶,读它是在读两个大作家的心路历程;
2:既是同时代作家又是劳伦斯的好友,与传主过从甚密,但作者并没有因此堕入偶像崇拜的泥淖,对传主毫无保留地推崇,而是带着对莫逆的热爱和友情仍冷静地以客观态度审视传主的言行并做出独立的判断甚至批评,有这样的批评态度对传记作品的视角选择颇有裨益,他笔下的传主就能因此而更接近真实,而不是劳伦斯的另一个好友阿尔都斯·赫胥黎所批评的那种“神化捧杀”(destructive
3:作者专业的文学资质是这部优秀传记作品的保证,包括两个方面。其一是作者本身是著名的“意象派”诗歌的创始人之一,从现代主义文学在英国兴起就同劳伦斯一起开始了文学创新的实验,一起见证了现代派文学在英国从萌芽到成熟的整个过程并在自己的写作中身体力行,推动了英国现代派文学的发展。事实证明1910年代初未来派主将马里内蒂在伦敦朗诵自己的诗歌时,奥尔丁顿惊呼这种诗歌的表现形式令懵懂的英国文学界瞠目并不知所措。而之前的后期印象派画展也在伦敦引起轰动。劳伦斯恰恰在这个时候表现出对未来派的欣赏。因此部分地接受了现代主义影响,并在自己的创作中自然地采取了现代派文学的视角,使《儿子与情人》、《虹》和《恋爱中的女人》成为英国最早的现代主义小说,其后期的绘画作品更是完全的现代派手法,其画展作品与小说《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的高度表现主义手法又令英国的保守势力不知所措,只能粗暴地查禁之。
同样是英国文学现代派的先锋人物,奥尔丁顿的传记在对劳伦斯作品的评价上有着其难得的“开拓者”的艺术见解,因此也是劳伦斯的文学创作传记和文学英国的一些侧面的内部纪录,这是其他传记作者难以望其项背的优势。其二毫无疑问就是,奥尔丁顿的传记取材精当,取舍有道,叙述语言有着其他作者难以超越的文学性高度,尽管在生平细节上并不详尽,读之亦是一种悦读体验。正如作者所言,这是一幅天才的画像,而非详尽无遗的传记,否则他本可以写得比目前的篇幅长三倍。这从专业的角度印证了奥尔丁顿意象派诗人的气质:他对传主生平素材的取舍和表现也是意象派诗人式的,正如他和前妻H.D以及庞德发表的类似意象派宣言所说的那样,优秀的作品要素有三:处理写作素材时要直接、遣词造句非对“表现”绝对有益者不用、注重词组的音乐节奏。奥尔丁顿确实在这部传记里做到了素材取舍的直接和对表现“画像”无用者毅然割舍之。诗人的手段、小说作家的叙述,完成了这部作品的三部曲式结构,画龙点睛地浓缩表现了传主的一生。从某种角度上说,这和劳伦斯作品的表现主义手法又有契合,令人击节。
本书第二部和第三部第一节由毕冰宾译出,其余由何东辉译出。
我手捧这本书的旧版在找错别字什么的准备再版用.很奢侈的,这是在香港的维多利亚码头上,别人去疯狂购物,我就在那里晒太阳,顺便校对旧书,很有历史意义的照片哈.背景是九龙老火车站的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