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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雪麗 & 艾瑪麗

(2011-11-01 21: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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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知道你回台湾后经历这么多。多好的一家人,多好的菲律宾护士。
原文地址:雪麗 艾瑪麗作者:rosa

1992年,父亲病倒了,在清明节的一大清早;那是在他照顾中风八年的母亲辞世后的第三年,他做过心脏导管手术,还有高血压和糖尿病。

                                                                                     

清明那天的早上我起床走到客厅,看见父亲坐在沙发上系皮带,用左手,我问他为什么不用右手,他没有回答,我又问了一次,他还是没说话,2秒钟之后,我明白了,立刻上前去搂住他说:爸爸,你中风了。然后,拨电话找哥哥。

 

父亲从住院开始,我们就请二十四小时的台湾看护,虽然有荣民身份,仍然花钱如流水。

 

除了花钱如流水,接父亲回家照顾以后,又开始了换看护的问题;台湾的看护很不稳定,常常十天半个月就走人,我就得在周末回南部照顾父亲,兄姐就在楼下面试看到征人广告来应征的人;选好了,我就在周日返回北部。

 

看护来来去去,自然有一些意料不到的事;有一次的看护是一对夫妇,我有时半夜起床会到楼下父亲那里看看状况,没想到,白天接到那个丈夫的情书,吓了一跳,赶快逃离哥哥家;从此我们也不用男看护了。

 

一年后,父亲九十几万的储蓄花完,哥哥卖掉了透天厝,搬到店铺楼上,那时请的看护是个中年女士,过年她要休年假,我就负责白天照顾爸爸,哥哥负责晚上;当我给父亲擦澡的时候,脱掉他的袜子,看到他十个脚趾中间有像浆糊一样的粘嗒嗒的东西,先还不明白,等想通了怎么一回事之后,心很痛,原来她给爸爸擦澡时不洗他的脚, 脚在袜子里不知道多少天了,才堆积下来那样的黏糊。

 

后来,为了给父亲一个比较好的环境,也为了把店铺二楼也租出去可以多收房租,哥哥一家就带着爸爸回去爸爸眷村的房子,那里深深的巷子,长长的院子,芒果树的绿荫满满,清晨还有鸟叫的声音。

 

回眷村后,请的看护是一对台湾的母女,日夜照顾,每个月的花费加起来要五万台币。那时父亲的屋里总是弥漫了一股尿骚味,有时急诊住院,因为尿道感染。不过那对母女倒是很稳定地做了一年多。

 

父亲病后,第四年开始,哥哥请了菲律宾的看护,第一个来的来的是雪莉,她是护理专科毕业的,瘦瘦的,乌溜溜的大眼睛,人挺漂亮,是个单亲妈妈。

 

雪莉来了以后,父亲也搬到比较宽敞的老客厅,好让雪莉也有个固定的床在爸爸的旁边。雪莉信仰和我家一样,也是天主教;她在自己床边的墙壁上贴了基督和圣母玛丽亚的画像,画像不及巴掌大,却闪耀在她床边一角

 

雪莉来了以后,父亲的屋子完全没有怪异的味道了,人也洗得干干净净的。把病床摇起来的时候,父亲坐在那里,一点也看不出是生病的人,也没有再进医院急诊了。雪莉爱音乐,总是打开收音机听歌曲,我的爸爸当然也跟着听,空气里添了一些欢乐的气氛。

 

雪莉和我家签订的合约是看护,只负责照顾我的父亲,家事不用管,在嫂嫂还没有带孩子去移民之前,家事还是嫂嫂在做,雪莉帮忙折迭一下衣服而已。雪莉照顾我父亲的工作其实是很辛苦的;为了保持病人皮肤的血液流通顺畅,还有肺部不积痰,必须每两小时就给病人翻身一次,而且全身拍打,日夜都一样;也就是说,看护没有一天是可以一口气睡到天亮的。

 

依照合约,看护每星期天可以休假一天;哥哥就和雪莉商量了,隔一周休假,没有出去的那个星期天,算加班费。而雪莉出去的那一天,哥哥有时候另外请人,有时候自己照顾爸爸。

 

嫂子还在台湾的时候,她煮饭,雪莉跟着同桌一起吃,后来看雪莉吃得很少,恐怕她是不好意思放心吃,就改为先把雪莉的那一份单独盛出来,让她自己慢慢吃。后来嫂子出国去了,雪莉也不用管哥哥吃饭的事,她自己煮自己的饭;有时候我回去台南,看到她煮泡面,加上青菜和鸡蛋,很美味的样子。

 

雪莉不能出去的周末,如果有朋友来台南,就到哥哥家来看她,他们一群人在院子里吃肯德基炸鸡,喝可乐,聊天,快快乐乐。平常,雪莉还可以在白天去市场买一下东西,或者晚上到附近的夜市逛逛,只要维持给父亲每两小时翻身即可,哥哥跟看护说,不求父亲活到百岁,但求皮肤不烂;我们听过荣民老兵中风卧床,得了褥疮,医生割掉烂肉的时候,血溅四处,非常恐怖。

 

雪莉要出去的那个周末之前,就看到她在修指甲,涂指甲油,把要穿出去的衣服,即使是T 恤和牛仔裤,都烫得平平整整的,快乐溢于言表。她看到我皱皱的衣服还会说:Madam, 我帮你烫一烫吧!」 我真是脸上三条线,不好意思,不过感觉挺温馨的。

 

雪莉带了她专科毕业的照片,后来也给我看她儿子和家人的照片,她娘家的布置十分西化,窗帘沙发,十分华丽,相较之下,我家眷舍就老旧简单太多了。雪莉说,一切只要想到自己的孩子,就觉得有意义很快乐。

 

清秀瘦弱的雪莉两年合约满了就回菲律宾了,接替她的是比较壮硕一点的艾瑪麗;她也是护士背景,也是美女,也信天主教; 她已婚有两个孩子了,丈夫跑远洋船,夫妻俩几年才见得上一次面。

 

艾瑪麗刚来的时候,工作还没上手之前,父亲吃了一点苦,冬天光着身子等她慢手慢脚换衣服,有时候大腿接屁股的地方会破皮,以前的老看护妈妈就来帮忙照顾,给爸爸的伤口处放个布圈子,避免伤口直接碰到床。 慢慢地,艾瑪麗就学得很好了,她在的时候,爸爸也没有进过医院。

 

公元2000年的九月五号,早上大约十点多的时候,我接到家人的电话说,爸爸在早上去世了,在家走的,没有病痛。

 

我还记得,我先火车再换飞机,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台南;当在大街上下了出租车之后,我走路进巷子,西下的太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好长在地上,我看着影子一步一步往家走去,往事一幕幕回转来。

 

哥哥去探亲的时候,我会在家过夜,夜里起来,常常看到父亲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电灯泡,一旁的埃玛丽裹着白床单,从头到脚,睡着。我会走到父亲身旁,把头贴在他的肚子上一会儿,父女悄然无言。

 

八年多,我坐过上百次的火车回家,有时有座位,大多时候没有座位,火车一站一站地停停走走,我们三个兄弟姐妹,一年复一年在父亲的身边,哥哥每天晨昏定省,晚上不管几点钟回家,一定进去爸爸屋里看看;我们兄弟姐妹三人都有碰到热心的朋友要介绍通灵的人,帮我们看看父亲的病还要拖多久,而我们三人,连商量都不用,都各自回绝了;从小,我们也是吵吵闹闹长大的,唯独父亲的这件事,我们同心同意,就是陪伴,等待,不去想还有多久。

 

父亲走的那天,我到家的时候,父亲已经换好衣服了,是哥哥帮他洗的澡,父亲身上没有任何破皮。哥哥说,早上看到父亲在流眼泪,他还问爸爸:你怎么哭了啊?,他看爸爸有一点咳嗽,去买了咳嗽药水后才去上班的,不久就接到看护埃玛丽的电话,说父亲在她扫院子的时候走了。父亲就这样,在卧床八年多后,没有发烧,没有破皮,更没有气切,寿终正寝,在家安然辞世。

 

哥哥跟艾瑪麗说:你不要害怕,我的父亲总是有离开的一天,今天他走得很安祥,谢谢你。,那夜,台南市下起大雨,雷电交加,我和姐姐同床,在雷声闪电中醒来,相视无言,窗外是刷刷刷的大雨。后来哥哥说,他们在台南市的另外一头,还停电了,艾瑪麗说害怕,就在哥哥的床下打地铺睡了一夜。

 

艾瑪麗在我家第三年的时候我父亲去世了, 她也就回去菲律宾了,后来,她又回到台湾工作,还打了电话给哥哥说:Sir, 我又回台湾工作了,我在台北。」

 

 

父亲辞世之后,不管在哪个城市工作,我常常有机会和菲律宾来的外劳一起在教堂望弥撒,或者在教堂当义工老师,教他们中文,他们开朗的民族性总带给我许多的快乐。在教堂弥撒的时候,每当我坐在他们中间,看着他们头发整齐,衣服清爽的,若是白球鞋,必定洁白,高声歌唱赞美天主,结束后欢喜离去,我常常觉得他们像我的家人那样亲;我病弱父亲整洁地坐在病床上的样子又会回到我脑海来,他安然辞世的奇迹,再再肯定了我的信仰,而这个绵长的故事里,那两个度海到异国来照顾我父亲的菲律宾女看护,是我家永远感谢的人间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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