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杂文报》2010年3月30日

两年前在北京进修了两个月。大都市的拥挤与繁华让我既羡慕又迷茫。朋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北京是包容性很强的城市，无论是腰缠万贯的大款还是在胡同里晒太阳的修鞋匠都能生存。

只是，生存容易，生活多不易。

一天，睡意全无的我起了个大早，在进修所院内散步。隆冬季节外面又黑又冷，凌晨六时左右，一辆富康开了进来。借助灯光看清楚是后勤的刘师傅。我问刘师傅这么早就来上班？刘师傅一肚子苦水，说如果再晚出来一会儿就会被堵在路上，所以每天早晨五点半就得起来取车赶路。想想自己在那座不大不小的城市早晨七点半才懒洋洋起床的样子，我深感庆幸自己没有生活在北京这样的大都市。我一字一句告诉刘师傅自己有多幸福，不成想刘师傅带着不屑的语气说，你们那是小地方，跟北京可不一样……

我笑了，没说话。彼时固执地认为生活在大都市的人们为本不属于自己的城市光环付出太多：年轻人必须学会快速成熟，成年人必须学会快速赚钱，老年人必须学会赶上潮流。

前几日《阿凡达》上映，与女友去影院过了一把瘾。卡梅隆制造的另一个世界在3D眼镜的帮助下展现得淋漓尽致。回家后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给大学同学打电话，要他赶紧去影院过把瘾。三年前还因自己的选择而骄傲的同学一下泄了气，说他居住的小县城没有像样的影院，更没有什么3D眼镜，说他看电影基本靠碟片。

虽知伤了同学的心，也滋生了一点骄傲。几年前，一无所有的我毅然选择这座不大不小的城市时同学曾骂我“傻”，问我为何不去走父母已在县城铺好的路，在这座陌生冰冷的城市里受罪？没想到几年后上映的《阿凡达》带给了我城市的满足感。想起两年前刘师傅带着轻蔑的语气说出的那句话心中感慨颇多：自己不也和刘师傅一样为了不属于自己的城市的光环在奔波吗？我比刘师傅多了点什么呢？

想起《瓦尔登湖》的作者梭罗先生和田园诗人陶渊明，又觉得一个人的心境似乎与窗外的城市并无太大关系，心里的繁华才能给人最大的满足感和舒适感。而城市的繁华带给我们的并非仅是物质上的东西，还给我们希望，鞭策人们不要安逸着掉队。

近日恰巧采访一位企业家，他在上海打拼了几年，事业如日中天时却突然抛下一切回来了。他坦言是为了让母亲过一个有儿子的晚年。见我面露迷惑，他说，城市的大小其实与人无关，只要有爱，有圈子，你就会觉得温暖。说得很对。有时城市大了，人也跟着变大，有时恰恰相反，城市大了，人反而会变得很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