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兰）番蒂·罕帕亚

                  照日格图  编译

                发表于《百花园·中外读点》2008年11期 

维哈彼在离厕所不远的地方赤脚站着，他上身穿着衬衫，下身是短裤。虽然寒风刺骨，他也已冻得瑟瑟发抖，但他决定这次绝不投降。

平时维哈彼做一些皮革生意养家糊口。今天他在乡下碰见了几位朋友。老友见面，推杯换盏是正常的事。最近他的生意不好，喝着喝着就喝高了。

妻子看不惯他醉醺醺回家就开始破口大骂，翻出了若干年前的陈年旧事来骂他。女人从不忘记一个人留在她手里的把柄。刚开始，作为户主的他也说几句话顶嘴，可比起妻子滔滔不绝的谩骂那简直是小菜一碟。他想趁天黑的时候钻进被窝睡个踏实，可发现那根本不可能，妻子如一群鸭子般在他傍边叫个不停。据说一个女人的牢骚等于500鸭的嘎嘎声。为了片刻的安宁他纵身一跃，穿着淡薄的衣裳跑了出来。

在冰天雪地里他暗暗发誓：就算在这里冻死，我也不会进屋。我一直站下去，这样她就会明白我的存在对她而言是多么重要。如果我就这样冻死了，她会后悔一辈子。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会懂得珍惜。

过了一段时间。这段对维哈彼来说真难熬啊。他像丹顶鹤一样用一只脚站立着。他的脚已冻红，呼啸的冷风好像吹进了他骨子里。他突然觉得妻子的牢骚或许比着呼啸的风好一些……

天上已群星闪烁，气温似乎又降了。屋里传来的劈柴的声音。维哈彼的手脚都冻麻了。他还站在原地，等着妻子来道歉。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着家门会被人推开，妻子走出来拉他进屋。他觉得妻子的话也不是很难听。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屋里却没有任何动静。他开始痛恨芬兰的冬天。这时风大了，还带着雪花呼啸。他冻得失去了直觉，甚至已想不起来现在是几时几分。

又过了一段时间，维哈彼心里在想：妻子其实是个善良的人，她很会体谅我。比如今天，我已酩酊大醉，她却只骂了我几句。

他动了动失去知觉的手脚，把双脚从厚厚的积雪中抽出来，开门进了屋。一进屋便晕倒在了地上。

屋子里好温暖，妻子已经钻进了被窝。为了表示他的存在，维哈彼用失去直觉的拳头敲了几下地面。妻子微微抬起头说：“世界上的傻瓜真不少，可把自己冻成冰块的傻子也罕见。”

维哈彼终于有力气说话了，他说：“如果你出去，说一句好话，让我进来我的心会燃起火花。”

妻子看也没看他，说了一句：“对付你这样倔强的牛，我只能比牛更倔强。”

不等妻子多说维哈彼已经钻进了被窝，他觉得妻子的最后一句话比电台午夜节目播音员的声音悦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