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国）策·图门巴雅尔 

       照日格图  译

      发表于《百花园·中外读点》2008年4期

      转载于《读者》2008年12期

    火车呼啸着渐渐从视线里消失了。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用期盼、孤独、忧伤的眼神送走了远去的那列火车。她转身跑去。

    女孩跑到站在铁路旁，年龄大约在二十岁的女子旁边指着天边缓缓飞翔的双鹤高兴地说：“恩和玛姐姐，你看，鹤！”

    那女子一手拿着锹，用另一个手擦了擦汗说：“是啊。那是鹤。”

    小女孩接着用撒娇的口吻说：“姐姐，你不是要带我去看雏鹤吗？怎么还不带我去呢？”

   “好吧，好吧，反正现在也到了午休时间了。”女子把锹插在路基上，牵着小女孩的手朝坡上的水塘走去。

    小女孩一路又蹦又跳，很是高兴。罢了她说：“姐姐，鹤为什么会飞走呢？”

   “它们想给孩子们带来些吃的。”

   “那为什么要飞到那么远呢？”

   “只有远方才有美餐啊。”

   “天天这样吗？”

   “对啊，每天如此。”
   “那雏鹤天天催着父母要吃美餐吗？”
     女子懒洋洋地说：“是啊。”

   “那它们为什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因为它们都有翅膀呀！”
     小女孩想了想，说：“那妈妈一定是去给我买糖纸上画有熊的那种糖了。”

   “为什么呢？”恩和玛有些惊讶。

   “因为我每次都催着我妈妈给我买那种糖吃。妈妈总说那样的糖不在这荒无人烟的乡下，她说那种糖在大城市里。因为妈妈没有翅膀，所以会回来时可能会慢一些。”
   “你妈妈或许不是去买糖的。”

   “那去买什么了？”

   “这个我可不清楚。”

    其实恩和玛知道小女孩的妈妈在今年夏天跟一个在城里开修理铺的年轻人私奔了，抛下了小女孩和她爸爸。恩和玛想起小女孩的妈妈以前总说的那句话：为什么一辈子待在这个偏僻的乡下呢，我多次和孩子他爸商量过，但他总留恋乡下的一切。

    小女孩和恩和玛到了那水塘边。昨天还洪水泛滥的水塘今天变得如老人的眼眸般干涸。那些水在一夜之间都沁到了沙子里。两只雏鹤似乎在等带着什么，张着它们稚嫩的嘴。

    恩和玛为那幼小的生命叹息。淘气的小女孩却想追逐这可爱的精灵。

   “不要去，你的影子会触到它们。”

   “那又怎样？”小女孩不明白。

   “如果你的影子映在它们身上它们的妈妈就不要它们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你看看你影子，是不是黑色的？如果你的影子碰到它们，它们就肮脏了，所以它们的妈妈就不要它们了。”恩和玛又说：“你看看那些可怜的东西，昨天的洪水席卷了铁路、牲畜，还有房子。可这两个可爱的东西竟安然无恙。”

    恩和玛突然注意到小女孩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

   “怎么了？好妹妹，你怎么了？”她握住小女孩的手。

   “我妈妈不要我了。”小女孩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你妈妈怎么会不要这么可爱的女儿呢？”
   “那天哥哥怕我中暑让我坐在他的影子下，可能因为这样我妈妈不要我了。”

   “不，不”恩和玛变得惊慌失措，“人的影子只能玷污那些鸟儿，只有那些鸟儿。”她开始语无伦次。

    恩和玛看了看周围。在不远处，她看到了洪水不可能冲毁的鸟巢，它坚硬如磐石。

    她还看到两只鹤从远方的天空向它们孩子这边匆忙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