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花季之八

(2010-02-06 22:20:04)
标签:

杂谈

花季之八

星期天不期而至了。

过去,我是巴望星期天的,这一天,我能跟着表姐下两次湖,上午和下午各背回二十斤青草,换四个工分。现在,我只能自己去了。

我所居住的官屯村,虽然是一个拥有一千四百多人的大村,可是,与我同一年龄段的孩子却寥寥无几。据说,我出生的那一年,阎王爷收小孩,一至三岁的孩子大多都患麻疹死掉了。活下来的,到“三年困难”时期又饿死一半。这样,比我年龄大的,已经成了正式劳动力,“三年困难”之后出生的孩子,还不到能下地割草的年龄。只要表姐不理我,在这个村子里,我就成为孤家寡人了。

可是,在这个令我十分沮丧的早晨,表姐却推开了我的家门。

看到表姐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样子,不知为什幺,我觉得我的脸突然变红了。红着脸的我,僵在她的对面,一动都不敢动地站着,等着她的发落。

她说话了,“今天,咱们去捡蓖麻籽吧,别去割草了。”

因为她是突如其来,毫无心理准备的我一时失语了。我想答应一声,无奈启动不了语言神经。在集中精力找回说话的能力时,我发现表姐似乎对我施了定身法,而且连我的表情也凝固了。我试着动了动脸部的肌肉,把紧贴在上腭的舌头往后拉了拉,总算找回了思维的能力。我把她刚才说出的那句尚未消失的话又听了一遍,像理解新课文那样用心琢磨了几番,总算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弄清了这句话的意思之后,我又为自己的多此一举感到生气。因为,此时此刻,无论表姐对我说了什么,对我都是圣旨。

我跟着表姐出了村。

来到村外,我才感到扑面而来的凉意。算一算,开学已经一个半月了,时令已经正式进入深秋,能够割草的日子,没有几天了。忙完大秋,我们再背着畚箕下湖,就不是割草而是拾柴了。

今天,虽然是表姐笑嘻嘻地主动邀我跟她一起去捡蓖麻籽,我在受宠若惊之余,心口仍然霍霍地乱跳,我不知道她的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我对她突然转变态度的动机摸不着头脑。

她在前头急匆匆地走着,我看到秋阳把她飘起的短发照出一个光环,那颤颤巍巍的发丝之间,好像能留住阳光,成群结队的阳光在那里安营扎寨,不准备离去了。

我跟在她的身后,既害怕她把我拉远,又不敢快跑一步赶上她与她并行,深藏着一腔的忐忑不安,紧步着她的脚印。

她的脚步放慢了,并且走向了路边,留出了让我与她同行的空间。我麻了麻胆子赶上一步,和她并肩了。

她说,“沙河西的河堰上,种的全是蓖麻,炸开的蓖麻籽落了一地。咱姐弟俩,好好捡,一人一上午能捡四五斤。你知道一斤能卖多少钱吗?两毛一。捡它一上午,就能卖我的一根辫子钱呢!”

听到辫子两个字,我的脸又火辣了起来。我迈着僵硬的步子,步上了那个用青石板砌成的小桥。站在桥上,面对静静的流水,我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影子上的面色,比红布还红。

我尴尬地看着她,怯怯地问,“你怎么知道河西有蓖麻?”

表姐蠕动了一下嘴唇,说,“昨天,我去红屯了。还给你买了一根红蓝铅笔。”

我感到心头一抽,想伸手去接,不知为什么,胳膊却重得抬不起来。

她向前走了一步,鼻尖儿几乎碰到了我的鼻尖。

这一刻,我真想大哭一场。可是,我还是噙住了眼泪。为了掩饰尴尬,我把脸转开,去注视流动的河面,清澈的河水,不动声色地缓缓流着。水面上,没有一丝波纹,水下的细沙,却在不断地变动着姿势,像变幻的彤云。

表姐慌了,她扳过我的头,问,“你怎么啦?”

不远处,传来一声嘹亮的雁鸣。一行不太整齐的雁阵,呼呼地飞过。满含泪水的表姐打了一个寒噤,把乞求原谅的目光投向我,那双清澈的眸子似乎比往日更加清澈……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