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璎珞放下风筒,慢慢用手指梳理头发,一下一下,带洋柑橘香味的洗发水味道,随着夜风飘过来,她看到对面屋子的窗帘,也微微地动了一下。她突然觉得,如果她在这个城市,还有最有一点联系,还有最后一点可能存在的回忆,就是对面三十米开外半空中半遮半掩的窗帘和窗帘后面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形。
她突然跳起来,穿着浴袍脚上穿着一双几乎没有底的绸缎拖鞋,就跑下楼。在保安诧异的目光中穿过小区花园,跑进对面的大楼的电梯里,不假思索地按下和自己相同的楼层。她觉得自己一定要见一见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觉得自己非常非常地想见那个人。
冲出电梯,她在电梯口判断了一下方位,毫不犹豫地就按下门铃。门开了一条逢,一个瘦小带眼镜的男人伸出半个头,打量着气喘吁吁衣冠不整的璎珞,不耐烦地问,找谁?
璎珞下意识地伸手揪住浴袍的领子,挤出一点微笑,说,找你。我是住在对面那栋楼,每天晚上吹头发的那个女人。
镜片后面的眼睛闪了闪,男人突然露出厌恶的神情,说“神经病”,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璎珞呆了半晌,慢慢地转身回电梯,下楼走到花园里。薄薄的绸缎拖鞋经过这样一场奔跑,底上已经穿了洞,水泥路上的小石子磨着脚底,有点热辣辣地痛。璎珞仰头望向那个熟悉的窗口,灯已经黑了,在灯火通明的大楼里,就象开了一个黑黢黢的大洞,无情而有神秘。
她控制不住地笑起来,她幻想过无数次,那个窗口后面的男人会是什么样子的,清秀的学生、忧郁的诗人、不成功的商人、或是猥琐的变态狂。但是她没有想到,那里面,只是一个平凡平庸到极点的男人,平凡到就象这个世界一样,无能而又无情,杀人于无形。
她和这个生活了三年的城市,终于不再有一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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