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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危在旦夕之际,呼告求救,乃人之本能,无可厚非。然而,语言天生具有模糊性的特点,又往往造成许多理解上的多义。刚刚过去的汶川大地震中,就有一句呼救语引发热议,我们不妨先来看看这则新闻。
“救救我,我是张书记!”近日,《南方周末》在22日《灾后北川残酷一面》一文里提到,5月14日,在救援队来到北川县委大楼勘察时,北川县政法委书记张同凯发出了如上呼救。话语简短,且看似平常,但在网友眼中却折射出了“史上最牛官腔”。(《新快报》2008年5月25日)
救援的部队说,他们救人,没有区域责任,“全凭良心救人”。可见,平等地尊重每一个遇危的生命,是此次救援的宗旨。换言之,不管张同凯喊的是“救救我,我是张书记”,还是“救救我”、“救命啊”,其效果是一样。正因为这个缘故,他的这句“我是张书记”才成为典型的标记语。
该如何客观评说张同凯的这句呼救语?撇开社会和道德的因素,从语用学的角度解读,也许更为公允。
任何语言,都以交际为目的。交际的目的,在于表达某种意愿,实现某种效果。危难关头,向外界呼救,也不例外。从语言的组构上看,“救救我”三个字,足以完成语言的交际功能,而“我是张书记”,则是后缀性语言。尤其在被困两天以后,身体虚弱,从身体能量节约的角度考虑,更应当保存精力,避免体能消耗。所以,“我是张书记”这五个字,不具有直接的交际意义。
不过,每个说话者都会自觉不自觉地组织自己的语言,以达到自认为最佳的传播效果。当时的这位张书记,想必也是如此。在他看来,只喊“救救我”三个字,可能引不起救援者的注意力(他可能不清楚县委大楼里究竟同时有多少人被压在废墟里)。而补充上“我是张书记”,则可以起到强调的作用。这种语言逻辑的发出者,很可能以为救援者不管是自己单位的人还是外面的人,救援的程序是本着职位高低有个先后顺序。自报家门亮出自己的职务身份,容易引起救援者的重视,确保自己早点脱离险境。从这个意义上说,“救救我,我是张书记”,则是最完备的呼救语,是在对救援者传递一种无形的指令:如果延误了抢救我的时间,你们是要担负一定责任的。“明显是他认为表明自己不是老百姓的话可以更快的被救出去……书记阿,大官呢。”网上的这个阐释,也是从这个角度展开的。
话语是有灵性的,不仅能起到截然不同的效果,而且折射出人性的本质。仍以遇到危难为例,假如北川县的这位政法委书记身陷险境,也想活命,但想到周围可能还有其他人员被倒塌的楼房围困,喊出“我是张书记,先去救别的人”(是书记?下文呢?他应该喊“你们先去救别人吧,我是书记。”电影里都这么演的),效果可能别是一番情形。起码,这种高风亮节,救援人员不会轻易言听计从,照样实施救援工作。不无遗憾的是,这位政法委书记没有用劝告式的语言去替他人考虑,而是直白地祈求别人优先照顾自己。其话语被当作标本评说,不是没有缘由。“也许说者无心,但大难前才能见识人的真正品质和素养。”一位网友如是说。
言为心声。任何话语,都是可以解读的。张书记颇为“幽默”的求救语,再次证明了这个道理。
新闻链接:http://news.sina.com.cn/s/2008-05-25/015115612010.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