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麻雀枝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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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麻雀枝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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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如麻雀般乱飞,却带着几许怀念,几多愧疚。和那个年代的许多孩子一样,我曾用各种方法猎捕麻雀,让那一握的轻盈散尽飞翔的活力。
在童年的村庄,一年四季常飞不变的,只有麻雀,它们驻守在那里,一如今天的我,不管酷暑严寒,无论顺境逆境,心里都想着故土。田间地头,檐下枝上,草丛雪地,无处不留下它们的身影。它们成群结队,倏聚倏散,或栖或飞,为村庄增添了一份灵动。而我们这些孩子,用尽办法,来捕杀这些小东西。
我们只是用一些小孩子的办法,或者用弹弓,或在雪天用筛子扣,或在夜里在黑黑的房檐下用长钎子扎,这些方法,往往收效甚微。我曾看过至今让我回忆起来仍震撼的几幕。有一次在村外的场院上,未碾的谷子堆成高高的垛,黄昏的时候,麻雀们便密密麻麻地落在上面啄食。这时,我看见大人们支起一门古老的鸟炮在不远处,炮筒里填的是小米,这样打中了麻雀,才仍可以吃。一声巨响,小米粒飞散而出,射中整个谷垛,麻雀们纷纷落地,一次击落上百只。
还有一次,是在镇里粮库的烘干塔里。冬天的时候,一到晚上,塔里栖满了麻雀。一个亲戚带着我进去,用手电在空中四下里一晃,便听见无数的扇摇翅膀的声音,密集的鸟影纵横交错。这时,亲戚挥起手中一杆赶马的鞭子,那鞭子有着很长的皮哨,不一会儿,就抽落许多,地上密布了一层。
当时震惊,恐惧,完全没有自己用弹弓射了一天才打下一只时的兴奋。而且那个时候,我很少吃麻雀,并没有觉得有多好吃,打它们,只是为了一种男孩子的乐趣。秋天的时候,麻雀便多了起来,庄稼成熟了,每家的院子里都堆满了玉米,而别的鸟一般都飞走了,只剩下麻雀,还在村庄里飞翔着。我发现,麻雀不像燕子般喜欢站在电线上,它们更多的是翔集在树上,就像多年以后,我所有的往事都落在思乡的心间。快冬天的时候,南园里的两棵杨树,便成了它们的乐园,喧闹无比,但有异响,则轰然而散,如子弹射向四面八方。
那个冬天,邻家小妹缠着我,非要看看怎么在雪地里捕麻雀。当我们费尽心思,在园子里扫了一块儿无雪的地方,撒上谷子,支上筛子,远远地隐匿,手里紧抓着长长的绳子一端。终于网罗住一只,我们跑过去看,邻家小妹眼中闪着惊奇,她还从没有如此近地看过麻雀。我想把筛子掀开一条缝,伸进手把它捉出来,小妹却是不让,就是那样呆呆地看着。良久,她忽然一把掀开了筛子,那麻雀立刻飞起远遁。
自那以后,邻家小妹一见到附近有麻雀,都会高兴地说,看,那就是我曾经放的那只。而今天的我,有时回首间,所有的过往从心上流过,也会欣喜地说,看,那就是让我快乐的一幕。
在陌生城市的一个冬天,我住在一个平房里,院子里养着两只鸽子,我每天都会给它们撒一些粮食。这样,竟引来了两只麻雀,它们便毫不客气地在这里安身立命。时间久了,它们竟是不太怕我,和两只鸽子一样,有时会歪着小小的脑袋看我。邻家院子里有一株杏树,枝桠伸过墙来,成了两只麻雀的栖息之所。雪后,我常常会看着枝上的爪痕发呆。而我在这个遥远的城市,也会留下这浅浅的痕迹,却不知会落入谁眼。
春天的时候,两只麻雀已经养得圆圆滚滚,在院子里笨拙地一蹦蹦地啄着米粒。有时它们会毫不惊惧地飞上窗台,隔着一层玻璃与我对视。这两只麻雀,绝不会是故乡飞来的,更不会是邻家小妹放飞的一只,那些记忆中的麻雀,已如往事般,遁入岁月深处,不可触及。麻雀小小的翅膀,飞不过那么多的水阻山隔,一如我枕枕思乡的梦,也无法归去故园。便一声轻叹,而两个小家伙却悚然一惊,倏地飞起,落在伸过院墙的枝上,而那树枝,已开始慢慢变得淡青。
夏天还没有到来,两只麻雀便不告而别。两只鸽子仍在院子里悠闲地衔米,麻雀却已无踪。四顾,没有留下一丝曾经来过的痕迹。抬头看墙上的枝桠,只有东风在上面停留,寂寞地开满了粉红的杏花。我知道,有一天我也终会离去,与这段往事交集而过,就像冬天庭中的两只麻雀,在夏天不留一丝印痕。
我也知道,我的心终会如那段过墙的枝丫,时光在上面来来去去,长驻的,只是回忆时的温情,一如麻雀飞走后,留下满枝灿灿的花儿。
发表于《新课程报·语文导刊》2011年6月八年级
以《麻雀枝上飞》发表于《北京晚报》2011年10月10日44版“五色土副刊·自然与人”
发表于《定西日报》2011年10月17日3版“文化苑”
发表于《内蒙古日报》2013年7月26日10版“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