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的怀想（散文诗三章）

文/余子愚

一、桐花

零点，午夜，一个人独坐。

窗外一片漆黑，我的屋子灯火通明。

不用打开窗子，我就知道那树桐花和我一样，还清醒着，没有入睡。

我们是知己，先是陌生人，我搬进这间屋子，二楼的窗户，正对着这棵桐树，六十多个日夜过去，我无言地望着它，它沉默地望着我，我们竟然有了同样的心情。

我回到这座城市，还是正月，天气时暖时冷，桐树悬挂着花蕾，却一直没有开花的迹象。我是个急性子的人，希望尽快看到桐树的改变，一场雪改变了我的看法。

桐树是明智的，它虽然是一棵树，却懂得把握时机，默默保存体力，积蓄养分，在清明过后的一场春雨催促下，桐花一夜之间盛开。

那个开花的夜晚属于桐树的节日，就像一个沉默已久的人忽然开口说话，而且妙语如珠，让人惊喜。

桐花盛开的那个晚上，我的屋子早早关灯，和窗外一样漆黑。桐花却张开喇叭形的嘴巴，让我在睡梦中听到它灿烂的笑声，闻到它在春风吹拂下的阵阵清香。

二、四叶草

错过的东西难免后悔。在零点，这个想法忽然冒出来。

我知道四叶草，是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关于它的传说。有一天，他神秘地告诉我，他找到了两片四叶草，这预示着他的爱情幸福，我至今还记得他眼神里的兴奋和激动。

去年夏天，在龙瑞，我毫不费力找到了许多片四叶草，原来那是一棵基因变异的三叶草，一棵长满了四叶草的植物，让幸运草的神秘荡然无存。

我的固执和倔强，错过了一个女子。她愤然南下，只身一人去了南方打工。我在一个月之后，意识到自己的过错，也南下追寻，但是错过四叶草的时节，爱情和幸福成为泡影，打工的辛苦留在心底，慢慢品尝。

零点的四叶草，在龙瑞，依然生长，叶子被一次次摘下，再发芽，长叶，对于童话，不要轻易否认，错过了的只能成为悔恨。

三、草莓

我种植的草莓，能结出大个的果实，酸甜可口。

一堵倒塌的墙，掩埋了它们。

此后，我只有在深夜回忆曾经的美味。

草莓是串生的植物，一棵可以长成一大片。

春天里，它发芽，长叶，开花，结出一个个青色的果子。

要防止癞蛤蟆偷吃，那刚刚由青转红的草莓往往最先被癞蛤蟆吃掉。

每一次，我的母亲总要想办法阻止草莓被癞蛤蟆偷吃。

有一年，邻居家五岁的孩子，一口气摘掉了所有的草莓，成熟的和不熟的，他还不足以判断什么是美味，咬一口扔掉，再咬一口再扔掉，草莓成了他眼中的玩物。

我挖出几棵草莓送给了那个孩子的母亲，那个年轻的妇人很不好意思。我说，你栽下吧，明年就可以吃到大个的草莓了。

第二年，我们家翻修房子，墙推倒了，草莓被掩埋，最终也没有出来。

我在一个傍晚回到家，天色暗了下来，母亲一边做晚饭，一边叹息着说，那些草莓，忘了挖出来，埋在土堆里，都沤坏了。

2009年4月17日凌晨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