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暖鸦:对一个朋友的私人理解
(2008-10-18 19:3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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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诗人身份
从某一点开始便不复存在退路①。一个迁徙者他已经用自身见证了他自己,所以一切外在的审视与重述只是一次一次去破坏经历与经验的真实性,这就是说真实是无法转述的。甚至包括自己本身都在不断的从时间中失去自己。博尔赫斯早就意识到了这点,这个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老家伙,一直在老生常谈,“我不知道我俩之中是谁写下了这页”②。
所以当我试图去了解一个人,我只能从这个人的众重身份之一去了解与揭示。当然,这是这个人留给我的一把钥匙,一个把柄,一个破绽。
我不知道算不算余子愚严格意义上的朋友,因为我们没见过面,也很少聊天。开始交往是他对我的诗《空城记》的点评,当时我还很自负,几乎是在一种很悬空的状态下写作,并自信着“A是个演奏能手,天空是他的见证。”③
我对这样一个人的理解只能从他的诗人身份出发。他一点都不玄学,他那些现实主义的的句子给我留下了很多把解读的钥匙,我觉得,如果他一直写下去,而我作为一个忠实的读者一路读下去,凭借着这把钥匙我有把握开启他的一生。并且我喜欢在这样一个维度上去了解一个人。后来他说他完全脱离了海子的影响。其实他从来没有进入海子的那种写作模式,海子的写作模式属于极端美好的抒情,那种抒情的方式是倾斜着的,是付诸流水般的爱与恨。但在表达方式上,余子愚确实受到过海子的影响。这种影响的最直接表现就是他一直在表达对故乡的一种眷顾,这是一种没有毁灭感的眷顾,他是叙述而不是抒情,或者说他在以叙述的方式去抒情。可能在余子愚的潜意识里面海子是他的诗歌启蒙者,但这付诸他早期的诗歌文字来说是不准确的,海子应该是作为余子愚的诗歌意识的启蒙(并非诗歌本身的启蒙),是从哲学的角度和生存认同感的方向上直接影响了他。这种影响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也许海子是他诗歌写作的起步。我可以感觉到在生命的某个时期子愚一定把海子当作过自己的精神偶像。
这是作为迁徙者之前的诗歌。在此之前他已经是一个“悲伤无情的河水”④的发现者与认同者,他的潜意识是从有迁徙倾向的,这是他作为诗人这重身份的实践。“从这一刻,内心的河流开始抵达”这是多么悲伤的表达啊,其实那河流从来就没有抵达过,我们只有顺着这无情的河水流淌。
子愚绝对不是一个传统诗意的破坏者,当然也就不是一种新的诗歌秩序的创建者与维护者。他是生活角色的进入者,非审判者,在场者,诗意栖息限度的尝试者和日常诗意的发现者。在最近的诗歌中间,他更多的进入了这种尝试,《10月7日夜,给父亲打电话》《今夜安阳有雨》,他太敏感了,以至于即使是在心静如水的状态下,他依然维持着敏感的表达意识。
2诗歌道路的可能性
其实在很多问题上面,我与子愚是存在分歧的。得了,还是卡夫卡的那套“观念的不同从一只苹果便可以看出来:小孩子的观念是,他必须伸直脖子,以便刚好能够看到放在桌面上的苹果;而家长的观念呢,他拿起苹果,随心所欲地递给同桌者”。我们谁也不是家长,我们都是那个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试图去看到桌面上苹果的小孩。我们的分歧仅仅停留在,我们观察那只苹果的角度不同而已。虽然子愚一直在维持者他自己巩固起来的写作体系。但他本人却又呈现出了包容的倾向,他对各种各样的诗歌尝试都给与了一定的认可(诗歌评论)。我喜欢这样一个写作与生活的忠诚者,他一直没有背离自己坚持的东西。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成为他的忠诚观众,可能在诗歌的分歧上我们会越来越大,以至于有那么一天,我还在伸直脖子去偷窥桌面上的苹果,他却像一个家长那样丫把苹果给吃了。最近我在诗歌上的尝试会使我们的距离拉大,也许子愚不再喜欢我的这种表达方式。但我们的共同点依然健在,那就是在无限诗歌道路的可能上去走一条属于自己生命的道路,在沿途看到了很多美妙的风景,并写信告诉对方。诗就是这封信,没有邮戳,没有地址,但那个唯一的收信人一直都守在那里,甚至不用署名,他们便知道谁是书信的作者,谁是书信的阅读者。当然,有时候,面对陌生的门牌、陌生的地点,我常常也会伤感地去想我的书信会有读者吗。余子愚呈现出来的诗歌破绽也清晰可见,在事物与表达的处理上在场感越来越远离原来的轨道,我不知道这种偏离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总之这种偏离导致着诗歌往一条很窄的道路上拥挤。也就是我在第一部分提到的那种高密度的敏感,他似乎在强迫自己走向一种抒情模式里面,去达到日常诗意的栖息。或许,这仅仅是他诗的过度阶段。
3秋天,梦醒江湖远
逗号后面的那五个字,是某首诗里面的句子吗,我不知道。总之这句话被子愚弄进了自己的博客作为了标题。很多时候我们都渴望过那种超脱的境界。在他生命的某个瞬间,这个生在河南远在广州的男人有没有想过,一梦醒来远离江湖,做一个小诗人?在没有稿酬只有精神安慰的投稿中,他会在世界南部偷着喝酒面对墙壁默念一百遍梦醒江湖远梦醒江湖远呢?
4语感
我非常喜欢子愚诗里那种特有把握的语感,把一些我喜欢的句子抄在下面。
1.我站在自己这边
2.身影走南闯北,故土抛在身后
3. 没有事的时候,下雨便成了一件事
4. 用不着赋比兴
5. 我的女人未必漂亮,但是优秀,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说的未必是他人
6. 一只鸟远离另一只鸟,心与心漂泊
7.黑白分明的世界,选择黑
8. 从这一刻,内心的河流开始抵达
9. 那个吃苹果的孩子是个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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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卡夫卡,《一个笼子在寻找一只鸟》
②博尔赫斯,《博尔赫斯和我》
③卡夫卡,《天空是他的见证》
④兰波,《醉舟》
《没有人为之写信的上校·3--赠子愚》
暖鸦
江湖暗淡 花瓣凋零
我爱过且恨过的朋友
我们去喝酒吧
像两瓶悲伤的苦艾酒那样
在最肮脏的地方彼此碰见了对方
“梦醒江湖远。”
“是吗?”
“有抵达一个女人那么远吗?”
独裁者的秋天
夜不太好熬
我,还依然是一个没有人为之写信的上校
“那杆枪被我扔了。”
“一个笼子在寻找一只鸟。”
“是吗,后来他找到了吗?”
我爱过且恨过的朋友
这并不是一个找鸟的故事
我无法给你描述写信的手法
我们去喝酒吧
观念的不同从一只苹果便可以看出来:小孩子的观念是,他必须伸直脖子,以便刚好能够看到放在桌面上的苹果;而家长的观念呢,他拿起苹果,随心所欲地递给同桌者。---卡夫卡
两种观察苹果的角度:
《呓语》
余子愚
那个吃苹果的孩子是个哑巴,那个苹果
红色的,香甜的,苹果,个头不大
洗净就可以吃的,这个夜晚,圣诞节过后
一个苹果,不是想象中的,冬天的苹果
咬一口,连同苹果皮一起吃下,苹果
不知从哪棵苹果树上摘下的
苹果,外表有损伤的,冬天很冷
苹果摸起来冰凉,不会感冒的
苹果,一场雪已经下过,第二场雪
即将在今夜到来,苹果,我只想说
苹果,吃下大半,享受美味的孩子
苹果核,苹果皮,有点坏的苹果
调皮的孩子,最后到来的那个
苹果,最后一口苹果,咬下
一种感觉,一种想象,夜半时分
只有一只苹果,一个孩子,哑孩子
不会开口说话,我只想说,那只苹果
当你吃下第一口,或者最后一口
苹果,也仅仅是苹果
仿佛一个人的呓语
2007年12月27日
《一只练习嚎叫的苹果》
暖鸦
整个下午我都面对着它
它静静地躺在餐桌上
想象不出它的前世与今生
这是一只破坏道德的苹果
这只苹果属于上帝属于墙上秃顶的挂钟
属于那些蚊子一样密密麻麻的女人
那么多年过去了它依然躺在我的盘中无人认领
那天黄昏它终于张开疯狂的嘴巴说话
一只练习嚎叫的苹果
让我觉得它身上布满了陷阱
就像你所熟悉的布木偶突然神经兮兮地跳起舞来
2008-06-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