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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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的日子
乔伊斯绝笔《芬尼根的守灵夜》中文本终于在上海面世了,估计文坛要热闹一阵子。我不禁想起一次文化人聚会,我邻座是一位社科院外文所的翻译家,他瞅了一眼满屋子的作家,笑笑说,他们最怕我们了。我忙问为什么?他说因为我们知道他们的哪部作品,抄的是谁。这话说得有点夸张,不过也是事实,中国现当代的作家,曹禺受惠于奥尼尔,莫言的小说有马尔克斯的影子,余华早期的小说比较好,可以看到福克纳幽灵游荡的痕迹,这些都已成公论,并不是秘密,只是一般读者接触外国作品少些,若不是评论家做剖析,要想看出端倪,还得费些功夫。
翻译家整天在外国文学里摸爬滚打,对外国作家了若指掌,谁写了什么小说,哪部小说有什么特色,都比一般读者知道得多,有的作品虽未译成中文,但也粗略阅读过,大致印象还是有的。说作家受外国作家影响,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懂外文的,作家自己就是翻译家,在翻译的过程中潜移默化,比如鲁迅通晓俄文,《狂人日记》显然受果戈理同名小说的启发,徐志摩、戴望舒、李金发是诗人,也译诗,他们的诗作流露出的现代主义倾向,与同时代西方诗坛的现代主义浪潮息息相关。
还有一类作家并不懂外文,对域外文学的了解多半通过阅读译本获取,译家译什么就读什么,显得相当被动,有时译家没译好,也会被理解为深藏玄妙,这一点在诗歌翻译中尤其明显。诗歌本身就很玄妙,是很难翻译的,一定要译,有时只会译出一个壳,也即弗罗斯特说的,诗意是译丢的那部分。可是别小看这个壳,有时也会引领风骚若干年呢,不过这种风骚是经不起深究的,前面那位翻译家说他们最怕我们了,说的就是这层意思。
还是说回乔伊斯,他的小说并不多,除了史上第一天书《尤利西斯》,还有长篇《青年艺术家的画像》和短篇集《都柏林人》,再就是《芬尼根的守灵夜》,一共也就四部,这当中最迷人的当然还数《尤》,坊间都认为这部书难啃,其实是被里面的怪诞表述吓着了,撇开那些曲里拐弯的典故,可以看到老乔的一往深情。《尤》的主人公叫布卢姆,小说写的是布卢姆某一天的生活,这一天是哪一天呢?是1904年6月16日,乔伊斯在这天认识了他未来的妻子诺拉,一位天性烂漫的酒吧女招待,诺拉点燃的爱情之火,温暖了他的一生。
爱尔兰人是很感谢老乔的,有了他,都柏林才如此不负虚名。1954年6月16日,是布卢姆形象诞生五十周年纪念,这天爱尔兰文化界发起活动,沿布卢姆的足迹行走一天,参加者还挺多,不乏各界名流,不过大家只走了一半就累坏了,小说就是小说,作家可以不管不顾往下写,现实中的人却受不了这番折腾。不过此后每年6月16日都有纪念活动,爱尔兰人把这天称为Bloomsday,可以译作布卢姆节,也可以理解为“花开的日子”。乔伊斯与诺拉相伴27年后,赶在父亲老乔伊斯去世前,选定父亲的生日那天办了婚事,那时他们已经有了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