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
(2009-11-27 00:29:25)
会
这一切是梦吗?
苏云看着眼前的一切,内心充满了惶惑。
战乱二十年了,二十年了。走在这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一个人也不认识了。这青石板的路还是那条路,那个时候自己是多么喜欢骑马走在这条路上啊。马蹄得得,踏着青石板发出清脆的回音,马脖上的铃铛叮咚作响,自己坐在夫君的身后,看着他宽厚的肩背,伟岸的身形,常常禁不住沉醉。有的时候把脸儿贴在夫君背上,有的时候环抱夫君腰身的手会忽然抱紧,夫君就会放缓缰绳,轻柔的说:“云儿,你怎么了?”那一刻自己年轻的心里充满了感动,只愿意从此就一直这样走下去,抱着自己的夫君永远的这样走下去。
那街头的樟树依然还在啊?虬枝曲折,枝叶婆娑,已如许大了,恐怕不下十围了吧。当年自己在树枝上刻的名字还在吗?苏云走到树下,仰头看去,在两人高的地方赫然还有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几个遒劲大字。这是夫君在七月七日自己生日的时候用他那宝剑刻下的。一晃二十年了,竟然还在啊。不过形体依稀,却再没有当日的神采了。
也不错了吧。
这临街的小店都是新开张的,有三年了.有五年了?应该都是这几年开张的吧。听说七年前这个地方还是人烟稀少,豺狼出没呢。这人一旦少了,豺狼也就多了。街上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啊。听着这熟悉的乡音,自己为什么反而这么陌生呢?
这个地方原来是老陈家的杂货店吧,自己结婚的玉器就是在这里买的,可惜在匆忙离开的时候玉手镯摔断了,扳指也在以后被人给抢走了,发簪自己藏了好久,可是后来也换了粮食。是哦,金玉虽好,终究不能果腹啊。现在这个地方开了一家水果店,生意却也惨淡。是哦,这年头,肚子都吃不饱,谁还有心思吃水果呢?
这个地方是张裁缝家里吧。自己的春秋服饰就是在这里定做的。虽然自己也会些刺绣,可是夫君总是不肯让自己动手,什么都交代丫鬟老妈去办,那个时候家里不时有大王赏赐,衣食无忧。哪次张裁缝的女人看到自己总是老远就迎上来,夫人长,夫人短的,说自己嫁了个好郎君真是福气哦。哎,那些衣服啊,一件都没有留下,匆忙穿出的一件也被荆棘勾拉的不成样子,多年之前就已经丢弃了。
这个地方呢,哦,这是李家的饭铺。他家的饭团还是很不错的,每次自己和夫君前往,老李都是亲自下厨,加量加料,确实香喷喷的,虽然自己每次都只能吃一点,但看着夫君大口大口的吃着,也是一种幸福。有时候在家自己也会下厨,做一两个小菜,那个时候夫君就会特别的开心,每次都吃的饱饱的,还会大声的说:“给我再来一碗!”
哦,到了,终于到了自己的家吗?大门已经如此的破旧了,苏云摩挲着门环,看着这门上的一道道裂缝。是哦,变了,老了,时光不饶人啊。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当年的自己,可是已经不可能回头了。门内是那么的安静,不知道夫君在那一场战争中有没有活下来?不,绝对会活下来的。自己都能够活下来,何况自己的夫君!他可是一位优秀的武士!不,战争,这是战争,谁生谁死,谁有能自己做主呢,人啊,只不过是听任命运的摆布吧了。
苏云在门外盘桓了好久,来来往往的路人都奇怪的看着她。
苏云敲响了门环。门内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谁啊?”
哎啊,是夫君,是夫君的声音啊。苏云禁不住高声应道,“是我啊!”
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一位中年妇人,面貌尚算清秀,手脚却很粗大,一脸的和善,这位妇人说:“夫人,请问找谁呢?”
苏云狐疑的看着这个妇人,这人是谁呢?有点面善,对,自己曾经见过啊,可到底是谁呢?苏云说:“请问,你是……”
妇人说:“大家都叫我西门大嫂,你也可以这么叫。你年纪比我小,我就叫你一声妹子吧,你是哪里人呢?到这里找人吧。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你说出是谁,只要还活着,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的。”
苏云叨念着:“西门大嫂……西门大嫂……你不是,你不是张裁缝……家的……”
妇人笑了,说:“原来你认识我啊,是啊,我是张裁缝的老婆啦,不过20年前我那死鬼老公就死了啦。总不能让我守一辈子寡是不是?”
门内那个熟悉的声音高喊着:“夫人,是谁啊,在门口说怎么久,也不请人家进来坐坐。”脚步声越走越近。
一位五十来岁的高个子男人走了出来,,脸上刀疤纵横,脚虽瘸了,却依然可见昔日的雄姿。男人说:“夫人,你和谁说话啊。”
妇人说:“瞧,就是那位身穿秦人服饰的女人,年纪也不小了,气质却高贵的很。”
西门看着远去的背影,心里莫名的觉得一阵绞痛,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像谁。那个女人身边还带着个七八岁的小孩,被女人拉拽着走着,不时传来一声声的哭泣……
苏云带着自己和别人的孩子,满脸泪水的走在故乡的青石板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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