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昨天的汉字听写大赛,发现自己快成文盲了。头几轮还能对付,到了后面基本上只能靠蒙了。不知那些学生真有机会接触到这些生僻的字,还是为应付比赛突击背的辞典。总之到了最后几轮还没淘汰的选手,都牛逼得无以复加。
这些字在比赛之外,有生之年能否用上一次都是个问题。有的解释似乎只来自于某本古籍的特定一节,像什么“根据《大唐西域记》中记载……”,连我这常翻此书的人听了也只能干瞪眼。
想到茴香豆的四种写法了,可干的正经事儿挺多的,干嘛非得让孩子把精力耗这上面呢?
汉字这种东西跟人一样,有的活着,有的是死去的尸体,还有的脑细胞停止了活动,顶多算个植物人。看这种比赛,感觉就像在给汉字挖坟盗墓。那些字尸与智力开发有毛关系,真没看出来。
我从来没怀疑过汉字是一种优美的文字,不过与拼音文字相比,它确实显得过于高冷,在这个世界上既无亲戚也无朋友。上世纪50年代汉字一直想挣扎着往拼音化方向改革,在我看来除了发明了汉语拼音便于小学生拼读识字,表形表意的根基仍然是无可动摇的。你真把它动摇了,那也不是汉字了。
汉字如果要进一步普及与发展,尽可能地把那些孤伶伶地埋在古籍里的字尸一点点去掉,也许是有意义的。用不上的字,跟衣柜里一辈子穿不上的衣服没什么两样,徒占个地方。人的脑子就那么大点空间,应该多装些有用的。
如果说这种比赛是图个娱乐倒也罢了,不过从节目整台策划看并不像,场上气氛也很说明问题,本来我还以为能在紧张兮兮的学生里面蹦出个把逗比,结果发现唯一的逗比就是场外的点评,基本上没有他们不认识的汉字,文典掌故张口就来,都快成学富五车的独家表演秀了。啧啧,一个人得吃下多少字尸才能有这么重的阴气!
记得去年的那届比赛还听写过“踆乌”(打了几遍都打不出这个踆字,只好复制),我读《淮南子》时就留意过这种活在太阳里的三足神鸟,不过主持人读出来的时候还是没反应过来,故而得出结论,有的字尸得反复咀嚼多次,才能随时从脑子里调出来。像“爨”这样的怪物,称之为母后级汉字木乃伊是绝不过分的,基本上是常看常新的那种,几个月不见就又是一副生面孔。它的存在与否既不影响我们的表达,也无关汉字的优雅。而我也一向认为在文章里喜欢用生冷字的人,本质上都是嗜痂癖的高级变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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