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纳闷:这么多年来研究《红楼梦》,出了那么些“红学家”,学问都是做给谁看的?胡适也好,俞平伯也好,李希凡也好,还有王蒙、刘心武也好,他们费那么大的劲要搞清楚的那些东西有人感兴趣吗?秦可卿的出身与我们何干?胡适说他对《红楼梦》最大的贡献,就是“从前用校勘、训诂考据来治经学、史学的,也可以用在小说上。”听起来的确牛逼哄哄,可是一般读者谁会去理睬他的治经学?也许能听到几个红学家叫好。可那样小的一个圈子,能保持不落寞都是很大的修炼。到了刘心武连这点运气也没了,这位用上逻辑推理得出秦可卿是一皇室,听着比福尔摩斯还邪虎,可一般读者不感兴趣的还是不感兴趣,文人圈子里反而还招了骂,那么辛苦点灯玩熬夜弄了点活,晾在那了。
其实也不必把“红学”看得多深不可测,没有比研究《红楼梦》更好玩的事了。它的乐趣就在于,《红楼梦》本身只是个游戏框架,谁都可以跳进去扑腾几下。规则是没有的,玩法也不受限制,关键看你是否善于借题发挥,能够意淫意淫当然就更好。本来就是一集大成的意淫文本,要玩得大家都爱看,那才叫本事。
比如玩姓名学,这就比较有趣了。汉语那么丰富,找一个谐音出来,推测一下它的多重含义,再认定这就是曹雪芹的居心叵测。明明知道是胡说八道,但就是好玩。像把贾雨村理解为“假语存”;把元春、迎春、探春、惜春说成是“原应叹惜”;秦可卿是“情可亲”;秦钟是“情种”;卜世人乃“不是人”……
照这么玩我也会的。比如柳湘莲是“柳巷连”,意喻此人经常流连于烟花柳巷。一个浪荡江湖的单身男人,经常去嫖娼也是很正常的事。还有晴雯,音“亲吻”,很现代的一个女子哦;杏奴(柳湘莲的小厮)则是“性奴”,自然是与柳大侠有些干系;还有那林黛玉,分明就是一个“淋带浴”,又淋又浴的,是个洁癖之人,不正应了那句“质本洁来还洁去”么?还有那个王熙凤,听着有“望细峰”的意思,会不会是个平胸啊?……
还有民间的“红学家”出过这样的谜语:宝玉按住秦钟(那会秦钟正与智能行着好事)——打主席词一句。谜底是“截断巫山云雨”。
这么玩下去肯定大家都会对“红学”感兴趣。学问应该从普及开始,治经学再高深也只是几个文人相互欣赏。也许这些道理他们都懂,但就是太把研究当回事。
其实“红学”是最没门坎的,老太太可以去研究一下贾府的菜谱,医生可以研究一下秦钟会不会生痔疮,花花大少可以研究一下十二钗中谁最让男人有性幻想……要是人人都来研究“红学”,个个争当“红学家”,大伙一见面就是:“嗨,我昨个发现薛蟠要做个耐糖量检测肯定血糖超标。”“没错,林妹妹的甲肝也肯定呈阳性。”……
《红楼梦》的伟大就在于此,它为每个人提供了牛逼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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