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茶

文:韩磊
初次遇见这株古茶树,是十年前。
那时,山路崎岖,确切说是连路都没有。跟着山民的向导,我们第一次走进丫山,走进那条布满瀑布的卧龙谷。瀑布轰鸣,偶尔几只野鸟扑楞楞飞起,它,就那么安静的靠在一块岩石上,树干有碗口粗,叶片绵绵密密。
如果不是向导说这是一棵茶叶树,我们都没有人注意到它。这是一棵至少有三百年生命的老茶树,顽强的在岩石间生存着,堪称丫山的茶王。
十年来,丫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一个小山村,变成了国家4A级景区,江西5A级乡村旅游示范点,一栋栋漂亮的木屋拔地而起,一群群各色的游人来了又离去……十年来,老茶树依然矗立在那里,无人采过茶,亦无人留过意。不知几百年前哪位神仙抑或樵夫,在这深山种下的这一株茶树。正所谓物比人长久,就是这个理。
前日,和几名同事调研峡谷互动设施,惊喜的发现它的茶芽正绿,细嫩如玉。相遇,就是缘份,恰逢清明前,山茶最香时。我们决定采下这珍贵的三百年古树茶,费尽周折,采下生茶芽不足一捧。可怎么制出来品尝呢?成了一个难题。因为量实在太少了,同事只好百度了绿茶制作工艺,按图索骥,竟也被他炒制成功了。
初见,一毫毫茶叶,勾勾描描,煞是好看,初闻,一种难以言表的清香,瞬间扑满鼻翼。大家小心翼翼的冲水,期待着甘香入喉。而初尝,竟淡无茶味,再饮,涩苦难咽。我们还以为,就这么简单就可以制出绿茶。看来,不是那么容易,真可惜了这一杯古树茶。
品着这杯不一般的茶王茶,不禁让我思绪万千。原来,我们往往就是这样,在很多事情上都以为就是这样,这种自以为是,是阻碍我们前进的根源。
有时,我们犯错,都自我安慰,以为自己就是这样的。你看,我也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容易生气;你看,我也拿自己没辙,我就是戒不了烟……我们都笃定的相信自己的人性,而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佛性。常常去寺庙跪拜,其实自己身体里就住着一尊自性佛,对寺里的佛像,要洗手上香,供奉鲜花水果,磕头发愿,把好东西都献上。却对自己身上的佛浑然不觉,浇酒熏烟,最坏的东西拼命往里填,却不愿意相信他所说的。正是我们很反感别人骗自己,却经常自己骗自己。其实,只需要认真,虚心,喜悦,一杯好茶并不难。
昨日顺路,又去看了看老茶树,竟然又吐出许多新芽,这棵隐藏在卧龙谷的老者,几百年来,静静的看着过往的行人,或许有你我的前生,不然为何我们今世又在它身边走过……
明年,我们一定要认真对待,将茶王每年唯一的一杯茶制好,听它述说丫山的传奇。
2016年4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