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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连科:是知识分子扭曲了自己

(2008-07-30 16:55:29)
标签:

阎连科

风雅颂

文化

分类: 文化访谈

大约三个星期之前的下午,阎连科从昌平驱车至万圣书园。天气出奇地热,落座之后,他先点了一杯冰咖啡。

这些日子,围绕他头上关于污蔑、亵渎知识分子的争议,就像当天热爆的天气。可惜没人给他送上一杯冰咖啡——书商看到争议当然喜上眉梢,评论界也乐得多了写稿的话题,读者呢,无所谓,有热闹总比没热闹好。

关于《风雅颂》,有人揣测里面的清燕大学是不是影射了北京大学,也有人疑问那个通奸的副校长到底是北大的还是人大的,还有人逼问阎连科是否“真的找过小姐”?当然,这些话题又被另一拨人斥为无聊,尽管它貌似很有趣。

之前,阎连科一再闪烁其词,“我只是描写了自己飘忽的内心”,另一种声音盖过了你的解释:“阎连科,你朝中国当代知识分子光亮的脸上吐了一口恶痰,朝他们丑陋的裤裆狠命地踹了一脚。”《风雅颂》让很多人看了不舒服,那些自居是知识分子的人。

于是,我请阎连科专门谈谈“知识分子”。进入主题之后,我惊异地发现,这位在文坛上连续制造争议话题的作家,其实性格中有颇似老农的坦诚。我问什么,他回答什么,也许是内心积压地太多,他甚至诉说了自己写作上的本能退缩,他内心无法赎回的后悔——一个作家,遇到能写成经典的题材多么地幸运啊,可他曾亲手糟蹋了它。

他知道有些话不适合在媒体发表,但他不在乎,他甚至没有很多受访者的那种提醒:“这句话咱私下聊的,就不要写了啊。”

当然,你会注意到阎连科近期言论的前后矛盾,内心涌起质疑:这家伙怎么出尔反尔?比如他昨天说《风雅颂》纯粹写对自己的鄙视,今天又说是对知识分子的批判;比如他先说自己不是知识分子,后又斥责自己作为知识分子的无用,等等。这似乎表明,他对自己“做人有问题”的怀疑是成立的。抑或是,构成了他的另一种真实?

五十而知天命,50岁的阎连科意识到了这个年龄,“写不了几年了”,他将更多地卸下伪装。几十年前,为了逃离乡土他拿起笔,现在握着这支笔,他感觉,比当年的镢头还要重。

 

 

 

“他堕落,他本能,他窝囊,但他不可恨,不是个坏人”

 

这些年,阎连科一想到回家心里就酸溜溜的。他想一定要以“回家”为主题写本小说,同时也想表达知识分子对精神家园的思考,他遇到的第一个难题是:主人公是干啥工作的的?

开始他想写一位作家,又怕别人说,你阎连科也太做秀了吧,怎么那么自恋?后来又想换成一位现当代文学评论的教授。“我对他们的生活非常熟悉啊,肯定能写出很鲜活的东西。但你想,这些教授都是自己的朋友,书出了对号入座也不好。”

直到一天,一位朋友跟他聊天时提到了《诗经》,醍醐灌顶,于是一切都有了:书名《风雅颂》,主人公杨科被设定为古典文学的大学教授,小说末尾甚至出现了一座象征回家的“诗经古城”。

 

记者(以下简称“记”):《风雅颂》里,我注意到几个细节,主人公杨科在大学讲授《诗经》,听的学生门可罗雀。但当他给精神病人、妓女们讲诗经的时候,反而非常受欢迎。这中间,你讽刺的意图太强烈了。

阎连科(以下简称“阎”):这当然充满了讽刺的意味。我觉得自己必须这么写。只有这么写,才能表达我对知识分子的理解,对传统文化的理解。

主人公杨科的很多行动是不合常规的,不合逻辑的,他妻子跟别人通奸,他自己本来占据主动的,但见了那通奸的副校长,反而他给人跪了下来。这个在家里如此窝囊的人,面对沙尘暴,却像唐·吉柯德面对风车一样,成为一个英雄,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个事情。更荒诞的是,给学校带去麻烦后,他会被校长领导们举手表决,被当作精神病人送进医院。对我们的社会,用这个细节比用更多的文字表现更有讽刺力。举手表决是个民主的过程——你有没有病不重要,关键是大家都“同意”你有病了。

记:很多人批评你,你这样是在扭曲,在妖魔化知识分子。

阎:我认为,恰恰是妖魔化使得这小说获得不同的意义,也恰恰是妖魔化达到了我的写作目的。我希望有这种效果。

记:杨科也有彻底堕落的时候。

阎:这当然也有。你肯定还记得那个情节,过年了,他多么希望回到妻子身边。于是打电话给家里,接电话的却是一个男人,从那一刻起,他开始了自己的彻底堕落。因为他近乎绝望了。之后,他在镇上遇到了一群姑娘,之前他力图解救的那群姑娘。过年了,她们也无颜回家,他与她们找到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温馨。堕落彻底开始了。而之前,是一种拯救。

记:奇怪的是,虽然说是堕落,但杨科的行为并不让人很鄙视。

阎:这种堕落是表面的,这实际上是‘闲余人’的精神状态,是他寻找自己精神家园的必要途径。这种寻找有两种极端,一种是进入自己疯狂的学术研究状态,一种是肉体的堕落。这里他选择的是后者。

记:也就是让很多批评者受不了的“动物性”?

阎:他们没看懂。杨科确实有人的本能的状态,但也有人性的光辉。对小姐的温情与理解。特别是有小姐都表示晚上愿意跟他过夜的时候,他说,想給大家讲讲诗经。虽然是可笑,但也可爱可敬。他有堕落和本能,但读者不会觉得他可恨。他窝囊,但他不是个坏人。

 

 

 “无奈,无力,无用,这是当下知识分子的最主要的精神”

 

阎连科的河南口音很重,他的言说中充满着矛盾悖逆。他一直坚持说,自己不够格做知识分子,但面对记者,他又一再诉说自己作为知识分子的无奈,无力。

《风雅颂》一出,评论界关于他“亵渎”知识分子的声音分贝大得惊人。他曾经通过出版社一再示弱:“如果说我亵渎了知识分子,那么,第一我要请你们原谅我,因为我在写作中的全部努力,仅仅就是塑造了杨科这样一个人物,他不代表整个整个中国的知识分子,只是个个案。”

这次他不再掩饰。“杨科不是个案。”他说。他要批判的,就是知识分子这个群体。

 

 

记:你的简历上写上过两个大学,怎么说自己没上过大学?

阎:那都是掏钱上的,大专之类的。我不住校。

记:所以小说出来之后,有人说你对大学不了解,也有这个原因?

阎:这倒不是。他们说我扭曲了大学、知识分子的形象。甚至有人说,里面的清燕大学副校长跟人通奸,就是讽刺北京大学的嘛!这个很有意思。前几天,一个北京科技大学的一个朋友还跟我说,你小说写的就是我们的校长跟某某某啊,跟你写的一模一样。人大的一个朋友也说,那就是写我们大学的啊。

其实,我想写知识分子的无能为力,甚至很窝囊的状态。现在知识分子不也是这样的一种形象吗?无论我认识的,不认识的,或者饭桌上听到的,大都是学富五车,学无所用。无奈,无力,无用,这是当下知识分子的最主要的精神,也是他们最痛苦的。

记:你认为,杨科的性格代表了目前国内普遍的知识分子状态吗?

阎:我们生活中肯定很多知识分子值得我们尊敬。在中国,知识分子肯定是有学历的人,我阎连科高中没毕业,肯定不是知识分子。除了有学历,还要有学问,有责任,有立场,有勇气。很多知识分子都有学历、有知识、有思想。但有立场的,敢于去表达的,就很少。我对后者是很尊敬的,但前者更多,那种无力无用的人。我塑造了这个人物,就是表达我对知识分子的理解批判,很明确。

这个人物很复杂。我给了很多荒诞的情节,也给了他人性的光辉,比如他对妓女,给她们钱,让她们回家。他想把这条红灯街上最年轻的姑娘解放出来,就如同自己一个伟大的解放事业。这有点荒唐可笑,也有一点人性的可爱。

记:我注意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你一直说《风雅颂》是你的精神自传,但很多人看了,都觉得是写的是他们自己。

阎:我刚才说到精神自传。我自己对自己很不满意,很多时候该反抗的时候没有反抗。出版《丁庄梦》之后,出版社要反诉我,写这本书有损国家荣誉。但你知道吗?对方的原话说,如果这本书没问题,我们能卖20万册,如果这本书有问题,我们能买40万册。这都是出版社的原话。书出了,无论官司不官司,我的稿费当然要给我,甚至少给我都能接受。但之前承诺的给艾滋病村的5万捐款,出版社却不肯给了。我跟他们交涉,他们不理我。我没办法,只好起诉,对方却反诉我,说我的写作有损国家名誉。

记:最后钱也没给艾滋病村?

阎:他们没给,是我给的。钱不重要。我本来可以接着打官司的,但会有朋友说,你阎连科拿这事炒作自己,会说你阎连科得理不饶人。今天我拿这这个事情说出来,是想表达这个意思,作为作家或者知识分子,确实是无能为力,对方太强大了。对方一个电话,媒体就不能报道这个官司了,没有媒体的关注,你什么力量都没有了。

这也加深了我对知识分子的理解。现在有人说我的书扭曲了知识分子,我要说,首先是知识分子扭曲了他们自己。我说这书是我阎连科的精神自传,确实,我非常无用。你真叫我去打官司,我也坚持不下去。我面对的,是看不见的一个对手。(转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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