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参加一个新加坡女子学校三十位大学生的交流活动.
     当她们问起怎么走上文学的时候,我说希望她们不要选择文学,即使真的
喜欢写作也最好只是把它当作业余爱好.情愿选择一门实际的技能,能应用于生
活,在那些个可以捧起一本小说阅读的时候,我也情愿她们去运动,去练体操,去
晒太阳并且流汗,去健康的活着.
     孩子们问我自己为什么要选择文学.
     我说当初没有人警告我远离文学.或者用时髦的话说不是我选择了文学,而是
文学选择了我,我被文学所俘虏.
     会后有一家报纸的记者问我,是不是对文学有怨言.为什么谈起文学有点灰暗.
     我说现在正是一个大灾后的阶段,我经常质问自己可以做什么,经常会感到有无
力之感.如果我是企业家,可以捐很多款给灾区;如果我是一个有很大号召力的明星,可
以利用影响团结大家做更多善事;如果我是一个武警部队的战士,可以随部队开往灾区
第一线,去分发救援物资去参与救人;更别说那些白衣战士了,哪里有难她们总是出现
在了哪里;如果是一个科技工作者,也许能为今后的民众不再受灾情打击而努力研究
......可是,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尽管也捐款,也利用熟悉的朋友的资
源帮做<装家>杂志的朋友做一个联合红十字会的赈灾拍卖晚会.尽管为这个晚会写给

灾区孩子的一首诗在新浪首页推荐后一天就有一百万的人阅读....可是,我依然怀疑,

诗对一个压在瓦砾中的人来说有何作用,文学何为?
     文学应该是抚慰人心,完满人类的梦想而活的,但是大灾大难的当口,文学不如新
闻起到直面现实的作用,我们用文字表达,那些影像的表达却比文字更快捷.有时侯沉默
胜过了表达,面对那一张张图片,摄影家的镜头比起任何语言更有力量,更能此时无声胜
有声.
     这是一个信仰混乱的时代,文学也变得面目模糊.
     这是一个外表喧闹内心寂寞的时代,文学的内心更是寂寞.坚持文学的人有很多也
学会了妥协,有的终于支撑不下去.
     我常常觉得文学和美术相比,美术就比文学幸运很多,它要更加容易就得到大众的
认同,更能得到世界范围内的沟通.一个在文字中流露孤高情绪的作家会很没有市场,没
有人需要,那样的文字会产生不了力量,影响不了任何人的生活.而同样一个在画面上表
达这样情绪的画家,他却通过一只鸟,一个古人的形象就迅速地通过审美及时地和看画者
产生共鸣.
     也因此,美术家的地位在上升得很快,作品可以在世界上任何一个美术馆都占上一
席之地,而文学呢,新加坡孩子嘴里知道的还只是巴金,琼瑶,余华.
     张爱玲呢,她们当然也知道.她们是女校的孩子,都知道属于文学的张爱玲,这一生
并不幸福.不选择文学她会不会幸福一点?我不知道.

                                                  2008,5,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