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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熊昱彤
于是,我在茂密纠结的灌木林莽中,
攀登大地的梯级,
向你,马丘·比丘,走去。
你是层层石块垒成的高城,
最后,为大地所没有掩藏于
沉睡祭服之下的东西所居住。
1943年10月的某一天,智利诗人聂鲁达骑着马,翻越重重大山,专为寻访马丘比丘。后来,他写下了旷世杰作《马丘比丘之巅》。这首诗是聂鲁达最有影响、发表次数最多的诗作之一。同时,也因为这首诗,马丘比丘成为了世界上最诗意的历史文化遗存。
赋予聂鲁达灵感的马丘比丘(Machu Picchu),是秘鲁在前哥伦布时期的印加帝国古城遗迹。人们一般认为马丘比丘是印加统治者帕查库蒂(Pachacuti)于1440年左右建立的。
规划齐整、秩序井然的繁华城镇在16世纪中叶秘鲁沦为西班牙殖民地、印加帝国灭亡后,竟然失落在茫茫的安第斯山脉中。随后的三百多年中,民间一直相传:在安第斯山脉的崇山峻岭中有座神秘印加古城,各路探险英雄多方寻觅,均无所获,直到1911年。
1911年7月,美国耶鲁大学教授海勒姆·宾厄姆三世(Hiram Bingham III)在当地印第安克丘亚人(Quechua)的带领下,在寻找另外一座隐秘的古城途中,意外在距印加古都库斯科(Cuzco)城120公里、海拔2400米的群山之巅,发现了这座云雾笼罩下的古城郭。宾厄姆名为“失落的印加城市”一书大为畅销之后,一段古老的文明终得重见天日。但也有印加文化学者坚称马丘比丘的发现者其实另有其人。1983年,最大的印加帝国遗迹马丘比丘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人类文化遗产名录。
近400年的时光中,只有翱翔的山鹰目睹过它的雄姿。整个遗址高耸于山脊,站在马丘比丘的悬崖边,可以俯瞰600米深悬崖峭壁下湍急奔涌的乌鲁班巴河。
怀着激动、兴奋和敬畏的心情,我一步步踏上重峦叠嶂的马丘比丘。天下着时大时小的雨,云雾在山头之间飘来跑去,古城废墟时隐时现。沿着湿漉漉的泥泞石阶往山上走,残垣断壁散落在青翠的山坡,旧日的街道格局依稀可辨。古城规划井然,功能齐备。有神殿庙宇、商店作坊、公园和居住区,甚至还有监狱。
一幢接一幢外貌相似的房子,屋顶都没有了,只有四面平整笔直的石墙。石块间没有用灰泥,完全靠精确的切割堆砌而成,奇妙的接缝技巧使石块间几无缝隙。让人简直无法理解古代印加人是究竟如何把庞大数量的石块搬运上山顶并牢牢拼接在一起的。当时的印加人尚未掌握文字(或者还没有被发现),沉默的石头无法讲诉;沉默的石头也在讲诉,马丘比丘的每一块石头都在告诉你当年的繁荣与发达。
眼前的废墟使我想到意大利的庞贝古城。从时间轴来讲,2000年前的庞贝文明比马丘比丘更加久远,城镇规模也似乎更完整发达。但若比较地理条件,建在高山之巅的马丘比丘则更多了一份神奇。
古老的石头墙,长着黄色和灰绿色像花朵形状的苔藓。
那么多的生命
一下子成为石头的花瓣,永恒的紫色玫瑰,
就是这道冰冷殖民地的安第斯山大堤。
——聂鲁达
从印加古都库斯科到马丘比丘,需乘坐一个半小时的火车Perurail。观光列车缓缓前行,在翠绿色的山间盘山过洞,曲曲折折。透过弧形大玻璃窗户车顶,看两边青山绵延,抬头见山顶云雾环绕飘渺,似风景画廊。热情的秘鲁男女列车员,为游客献上欢快的民间歌舞。
马丘比丘山脚下有个“热水镇”,一条湍急的河穿过镇子。探访古城需从热水镇再换乘巴士上山,狭窄湿滑的石头黄土路面,陡峭的急弯转一个接一个,两车相逢,经常得有一个车后退,否则就无法错车。
在欧洲殖民者进入美洲以前,印第安人是美洲大地的主宰。印加(Inca)是古代美洲三大印第安文明之一,另外两个是玛雅文明(Mayan)和阿兹特克文明(Aztec)。现今秘鲁的库斯科Cuzco就是强大的印加帝国(公元1200年至1500年)的都城。
古城库斯科市中心,印加帝国的太阳神殿已不复存在,旧址上是西班牙人建起的天主教堂。传说当初的太阳神殿外墙遍镶黄金,当西班牙殖民者1533年踏足库斯科时,顿时被太阳神殿闪耀的金光所震慑。
曾经的太阳神殿,而今是浓郁西班牙风格的庭院建筑。
1533年,印第安人抵御西班牙人进攻的古要塞。巨型石块成不规则形状互相咬合固定,且严丝合缝。芳草萋萋的石头掩体前,当年不知曾有多少惊心动魄生死搏斗的场面,让人唏嘘。
对面山坡上是库斯科密密麻麻的民居。
试想:十六世纪中叶,印加帝国正值全盛,拥有600万国民,掌握了先进的有色金属冶炼、加工技术,能制造出一流的冷兵器,还有像马丘比丘那样险要的城堡可坚守。然而,就在1532年,数百名西班牙殖民者闯入,带来了战乱和瘟疫。短短数年时间,帝国消亡了,马丘比丘上的印加文明如昔日黄花般凋零了。
位于玻利维亚首都拉巴斯卫星城El Alto附近的古城遗址Dinawaku,又是一座失落在历史烟尘中的文明。据说这里的地下掩埋着公元前12世纪的古城、金字塔和神庙,已经开挖出的只有5%,所以我们能看到的仅仅是一座大土堆而已!
马丘比丘从“失落”到重新被文明世界所瞩目的身世,让我想起另一段故事。曾经繁华辉煌的柬埔寨吴哥寺庙群,在15世纪初,突然人去城空,沉睡四百多年后才被法国探险家偶然发现。
文明盛衰兴亡,朝代更迭轮回,历史在向前,义无反顾。
本文摄影 | 熊昱彤
2016年2月拍摄于秘鲁、玻利维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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