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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永烈:深入罗布泊 追踪彭加木

(2006-04-15 09:22:20)
分类: 叶永烈纪实文学

叶永烈:深入罗布泊 <wbr>追踪彭加木

叶永烈:深入罗布泊 追踪彭加木

 

照片说明:叶永烈(中)在罗布泊采访彭加木助手夏训诚(右)

 

最近在新疆罗布泊找到的干尸,疑为彭加木遗体。消息在媒体上广为传播。我在26年前参加了在罗布泊搜索彭加木的工作,并写了长篇纪实《追踪彭加木》……

那是1980617日,上海著名科学家彭加木在罗布泊失踪。

消息传出,全国关注。国务院副总理方毅接连作了多次批示,要求出动飞机和搜索队,千方百计寻找彭加木。

正在上海忙于写作的我,奉命紧急出发,登上飞往乌鲁木齐的班机,前往采访彭加木事迹以及搜寻情况。记得,飞机上有好几位公安局的侦察员。除了来自南京的侦察员之外,还有山东省公安厅的侦察员。他们所带的警犬,装在铁笼里,作为“特殊行李”托运……

我一到乌鲁木齐,便遇到许多赶来报道搜寻彭加木情况的记者。他们全被“堵”在乌鲁木齐,无法前往罗布泊。据告,只有一位新华社记者获准前往罗布泊。

不去罗布泊,怎么能够得到第一手的资料呢?我说,我一定要去罗布泊!

记者们告诉我,内中的原因:罗布泊已经干涸,成了一片盐碱荒滩,本来谁都可以去。然而,罗布泊附近,却是中国的核基地。前往罗布泊,势必要经过核基地。只有办理严格的审批手续,才能获准进入核基地。这一手续,必须到北京办理。记者们一时无法到北京办理这一手续,也就不能进入罗布泊。

我问:“北京哪一部门主管?”

答:“国防科委。”

我一听,心中有底。

我前往新疆有关部门,请他们打电话给钱学森的秘书。因为钱学森是国防科委副主任,主管这一工作。

钱学森秘书经过请示之后,答复新疆:“同意叶永烈进入罗布泊。”

这样,我在乌鲁木齐只逗留了一天,就向罗布泊进发──那些被“堵”在乌鲁木齐的记者们知道了,都非常吃惊,不知我有何“法宝”!他们委托我,到了现场之后,每天打电话给他们,报告动态,便于他们发稿。这么一来,我成了他们的“第一线记者”!

记得我离开乌鲁木齐时,是晚上八点半。当时,我突然接到通知,有一辆越野军车要出发,可以带我进去。我拿起随身小包,马上登车。

虽然是晚上八点半,新疆的天空依旧一片碧蓝,太阳灼热地照着。那里开长途的汽车司机大都喜欢夜间行车,因为白天实在太热。

汽车在柏油马路上飞驶,我经常看到路面上的柏油被晒化了,汽车的车轮上沾满乌亮的柏油。深夜十一点,天才渐渐黑下来,稍稍凉爽了一些。然而,在凌晨一点左右,我感到越来越热。我把手伸到车外,迎面吹来的风是热呼呼的,仿佛有一股巨大的热浪不断扑来。我用手摸摸,汽车表面烫手。我的嘴唇皮发硬,不得不时用舌头舐着。全身在出汗,奇怪的是,衣服并没有被汗水浸湿——因为汗刚刚流出来,马上就蒸发了。

司机告诉我,汽车正经过吐鲁番附近。那热浪,来自大名鼎鼎的“火洲”——吐鲁番。在7月份,吐鲁番的最高气温可达四十八摄氏度,月平均温度为二十三摄氏度。吐鲁番是全国海拔最低的盆地。据说,《西游记》里的“火焰山”,便在吐鲁番。

半途,我们在路旁的一间小店略微休息了一下。这家小店既是旅馆,又是饭店、茶馆,工作人员总共才五六个。我看到旅客们都睡在屋外的地铺上,不停地摇着扇子。这里的夜点心是用羊油、羊肉作佐料的“揪面片”——用手把面片揪入汤中,烧滚即可食。我不习惯于羊膻味,对“揪面片”不敢问津。我感到嗓子冒烟,喝了点茶,这才觉得舒畅了,仿佛久旱的禾苗得到了甘霖。过了吐鲁番,才渐渐凉快了一点。破晓,我开始看清楚公路两边的景色,发现展现在眼前的是另一幅画卷:满目黄沙,而绿色的斑斑点点则夹杂在黄沙之中。我不认识那新奇的绿色植物。司机告诉我,那红根、红枝、红果的柳树般的植物,叫“红柳”;那一丛丛低矮的则是“骆驼刺”。这些植物特别耐旱,所以能在这缺水的地方顽强地生长。它们的根很深,从深深的地下吮吸那稀少的水份;它们的叶子变成棒状,以尽可能减少水份的蒸发。

从乌鲁木齐到罗布泊有一千多公里,相当于上海到北京的距离。

我在翌日,换乘直升飞机飞往罗布泊。

直升飞机的飞行高度只有一千米左右,透过圆形的小窗,我可以清楚地观察大地:脚下,是一片又一片沙漠,有的看上去像一大张平整的沙纸,有的像木纹,有的则像翻皮的皮鞋表面。沿途没有看到一个有水的湖泊。河道倒是常可看见,但是全都干涸了,没有一滴水。起初,绿色的斑点像大饼上的芝麻依稀可见,渐渐的越来越少,是晨星般寥寥无几。有时,脚下群山起伏,但都是光秃秃的,偶尔在两山之间的夹沟里可看到星星点点的绿斑。飞机飞过罗布泊上空,绿斑消失了。罗布泊其实已不是“泊”,没有水,只有鱼鳞般的盐壳。

飞机在库木库都克降落。“库木库都克”这名字,在普通的中国地图上都能找到,我以为大约是个小镇,起码是个小村。飞机降落之后,我才知道,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一间房屋,没有一个居民!彭加木,就是在这里失踪的。我和搜索队员们一起,住在临时搭建的帆布帐篷里。

我刚到,搜索队长就向我宣布了纪律:不准用水洗脸,不准用水洗脚、洗衣服。除了饮水之外,水不准他用。因为这里没有水,水要从几百公里之外运来!就这样,脸脏了,用干毛巾擦擦;脚臭了,光着脚在沙地里走走;衣服脏了,臭了——由它去!

每当我吃完饭,就在碗里倒点开水,洗净饭碗之后,便喝进肚子,一举两得。

沙漠里是如此炎热:最高地表温度达六℃左右,气温高达五℃左右。我曾把一小段蜡烛放在沙漠上,没一会儿,蜡烛就熔化了。据炊事员告诉我,把鸡蛋放在沙中,一个小时就熟了。这时,我的嘴唇经常感到干硬,脚后跟皮肤皲裂了。水壶,成了生活中必不可缺的东西,甚至在睡觉时也把水壶放在枕边,渴了就得喝几口。很奇怪,尽管喝水量比平时大得多,却很少小便,因为水分大部分透过皮肤蒸发了。

出发搜寻时,我们的打扮十分有趣:头戴白卡其遮阳帽或草帽,胸前像“双枪老太波”似的交叉背着两个水壶,腰间吊着一袋干粮。尽管暑热逼人,却依旧必须穿长袖上衣和长裤。在沙地上,每踏上一脚,都要溅起一股烟尘。进入疏勒河故道,则看到白花花的盐碱。我弯腰拿起一块拳头大的盐碱,它就像从商店里买回的细盐一样洁白无瑕。我用舌尖舐了一下,又咸又苦。盐碱,正是缺水的象征。如果不是火炉般的赤日把河水、湖水烤干,哪来这大块大块的盐碱?走着走着,口干难熬。我咕嘟咕嘟地喝起水来。没一会儿,就把一个水壶里的水全部“消灭”了。一位老考察队员见了,笑着拍拍自己的水壶。

我摇摇他的水壶,沉甸甸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原来,他一口水也没喝过!他告诉我,在沙漠中,水就是生命。非到极渴的时候,不可轻易喝水。即使渴,也只能喝一两口,绝不允许咕嘟咕嘟喝个精光。

他是彭加木的战友。一个多月前,他们一起穿越了罗布泊,创造有史以来第一次纵跨罗布泊的奇迹。他一边走,一边告诉我:616日,当他们来到库木库都克的时候,差不多水尽油绝了。他们的水是装在汽油桶里的。汽车强烈地晃动着汽油桶,剩下来的一丁点儿水已成了酱油般的颜色了。他们不得不用电报向附近的驻军求援。解放军马上伸出支援的手,答应派直升飞机送水来。然而,彭加木同志心中却又感激,又不安。他担心用飞机运水,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他从地图上查出附近可能有水的地点。为了节约国家的开支,他,迈开双脚,顶着烈日,在茫茫戈壁滩上找水去了。他,临走留下的字条上写着——“我往东去找水井”。从此,他消失在广袤无垠的沙海之中……

听了这位老考察队员的话,我的心潮久久不能平静。我的脑海中,时时浮现一个这样形象:他,年已花甲,白发爬上了双鬓,风霜在脸上刻下了皱纹,头戴遮阳白布帽,近视眼镜片上贴着照相底片( 是他自制的“遮阳镜”),身穿蓝色劳动布衣裤,脚穿一双翻皮旧鞋。他,拖着疲倦不堪的身体,正在沙漠中一步一步向前迈去。他的口中不住地叨念着“水,水,水”……

在罗布泊,在军事基地马兰,在乌鲁木齐,我采访了搜寻彭加木的干警,采访了彭加木夫人、子女、亲属以及同事,获得珍贵的第一手资料。

由于真正进入搜寻现场的只有一位新华社记者和我,因此我也成了众所关注的人物。记得,回到乌鲁木齐,我成了众多记者的采访对象。

我应邀在乌鲁木齐作了关于搜寻彭加木现场情况的报告。

回到上海之后,我又应邀在科学院系统作了关于搜寻彭加木现场情况的报告。

我赶写了纪实长篇《追踪彭加木》,记述了搜寻彭加木的感人情景以及彭加木的一生。这部长篇当时在许多报刊上连载或者选载,引起强烈反响。

写作纪实长篇《追踪彭加木》,使我意识到,从事纪实文学创作,必须不畏艰辛,深入第一线,获得第一手创作素材。也就是说,纪实文学是“跑”出来的。

从此,我非常注重“跑”,注重“第一手”,使我的作品中的“原创性”份量不断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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